第一章 错位的清晨张三踹开李西卧室门时，正撞见对方举着电动牙刷对着花盆发呆——那牙刷昨晚还在洗手台，此刻刷毛上缠着泥土，活像根刚刨出的笋。
“你丫梦游把牙刷种了？”
张三笑得拍腿，余光却瞥见自己的游戏手柄趴在冰箱顶，按键缝卡着鱼骨头——他上周才发誓戒夜宵。
李西吐掉泡沫：“你床头柜的《高达模型图鉴》，现在在我枕头底下。”
他突然僵住，举着手机壳喊，“我黑皮卡丘呢？
这粉 Kitty 是谁的？”
张三瞅向茶几：手机壳是粉色 Hello Kitty，锁屏壁纸竟是他初中杀马特自拍。
指纹秒开后，通话记录最后一通来自“张三”，时间凌晨3:07——那时他俩明明在联机《怪猎》，语音里只有电流杂音。
下楼买早餐，老陈的围裙从蓝色变绛紫，案板上油条扭成麻花。
李西咬口豆浆，脸瞬间绿了：“这是豆汁吧？
你故意整我？”
张三尝了口，酸馊味没错，可老陈擦汗的笑纹、抖勺的弧度，和记忆分毫不差。
转角邮筒“呼吸”着，铁皮起伏如活物。
张三刚要提醒，李西己被保安老周的敬礼惊得跳脚——老周向来横眉竖眼，今天却笑得像居委会大妈，肩章多了颗星，在阳光下泛妖光。
“不对劲。”
张三拽着李西往回走，单元门牌号从“3栋2门”变“5栋7门”，楼道霉味刺鼻，墙面上的小广告全是他俩童年合照，日期标着2035年8月。
深夜复盘，李西举着变形的皮卡丘手机壳发呆：“我妈说寄柿饼，现在连她号码都成空号了。”
张三翻开笔记本，昨天画的高达全成扭曲人脸，墨点渗成泪痕。
突然，吊灯逆时针旋转，影子在墙拉扯出无数“张三李西”。
镜子里，两人五官缓慢交换——张三的眉毛长到李西脸，李西的痣移到张三下巴，带着发小恶作剧的荒诞感。
张三被李西的惨叫惊醒时，对方正疯狂擦手机屏：“视频里我爸脸，变成你家狗样了！”
手机弹出推送《如何确认自己是“自己”》，配图是裂成两半的身份证。
两人摸口袋，张三的生日从1999.12.07变2000.06.15——李西的生日。
“去网咖！”
李西跳起来，“阿凯说新到3090，他肯定记得咱俩！”
网咖黑洞洞的，37号机闪幽蓝光。
李西拍亮显示器，屏保角色突然用张三的声音说：“你们终于来了。”
键盘自动敲字：“别信眼睛，摸他左手虎口。”
张三攥住阿凯手腕——去年帮李西打架的疤，此刻光滑如新。
“你不是阿凯！”
话落，“阿凯”脸融化，露出戴鸭舌帽的陌生人，却穿李西高中篮球队服。
“跑！”
李西踹翻椅子，网咖门消失，墙面渗黏液黑雾。
张三突然喊：“绛紫色！”
黑雾竟退了退，露出锈迹斑斑的消防通道。
两人跌撞冲出，撞见拾荒者蹲街角啃馒头。
他脸裹灰布围巾，声音像生锈的钟：“想找回去的路，就去老邮局，那里有你们的‘根’。”
说罢，扔下枚生锈邮戳，刻着**“1998.09.01”**——他俩上小学的日子。
回小区，单元门恢复正常，却见老周在翻垃圾桶，肩章变回两颗星，骂道：“小兔崽子又去哪疯了！”
张三瞥见，老周擦汗的手帕，绣着和拾荒者围巾同款花纹。
深夜，两人摊开邮戳、手机壳、身份证。
李西突然尖叫：“你看！”
邮戳锈迹组成小学班主任名字，中间的点缓缓蠕动，变成一只眼睛。
“原来……”张三喉咙发紧，“我们的记忆、过去，都成了被篡改的拼图。”
窗外树枝刮玻璃，带着三长两短的节奏，像敲摩斯密码。
李西拉开窗帘，月光里，拾荒者倒挂槐树，冲他们比“噤声”手势，他的影子里，无数模糊人影重叠，每个都带着张三和李西童年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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