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叶小白,南江工业大学大一新生,十九岁零三个月,身高一米七三,体重五十三公斤,三围……算了,总之她们都羡慕我这样身材跑八百米不喘。
我住在校外橘园9栋307室,月租一千三,晚上十一点熄灯,隔壁情侣吵架比闹钟还准。
此刻,我缩在沙发里,抱着一袋黄瓜味薯片,电视开着,声音调到七格,屏幕里女主持人画着精致的妆,语速飞快:“……位于北郊的宏远化工厂昨夜发生化学储罐泄漏,环保部门己介入调查,附近居民请减少外出……”我打了个哈欠,薯片碎沾了一嘴角。
化学泄漏?
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天早八,高数课,我得睡够六小时。
遥控器一按,世界黑了。
我踢掉拖鞋爬上床,裹紧被子,听见楼下野猫在垃圾桶里翻找夜宵。
这是我记忆里最后一个正常的夜晚。
黑暗像一条湿冷的蛇,顺着脚踝缠上来。
我翻来覆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空调外机“哒哒”作响,节奏比平时快,像急促的心跳。
我伸手摸手机,屏幕亮起,刺得我眯起眼。
未读消息99+,红点叠红点。
班级群、学校大群、学院的、社团的、甚至外卖红包群,全都炸了。
我点开最上面一条语音,手指滑了三次才对准播放键。
“——别出门!
图书馆那边出事了!
有人发疯咬人!”
背景音嘈杂,像体育课下课的走廊。
紧接着第二条语音自动播放,是班长的,声音劈叉:“是真的,校卫队都过去了,保卫处说先别睡,把门反锁!”
我的困意瞬间蒸发,后背浮起一层冷汗。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秒,又点进微博热搜。
#南江市化工厂泄漏#爆#南江工大图书馆暴动#爆#丧尸#沸配图像素模糊,却足够让人血液倒流:图书馆正门前,穿灰色卫衣的男生仰面倒地,脖颈呈不自然的角度,暗红喷溅在台阶上。
他旁边,穿短裙的女生长发遮脸,正低头撕咬他的手臂。
再往后,保安的防爆叉掉在地上,叉头弯折。
我喉咙发紧,像被无形的手掐住。
评论刷得飞快:真的假的?
营销号别吓人!
我就在现场!
救护车来了三辆,医生一下车就被扑了!
别发图了!
求定位!
我女儿还在图书馆自习!
我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凉意从脚底板首窜到天灵盖。
窗帘没拉严,一道路灯的光切进来,正好落在我床尾的瑜伽垫上,像一条惨白的绷带。
我屏住呼吸,挪到窗边。
橘园9栋是上世纪末的老楼,回字形,中间天井长满青苔。
我住三层,窗外对着篮球场。
此刻,球场上的钠灯亮得刺眼,却空无一人。
再远处,图书馆方向的天空泛着诡异的橙红,不是路灯,也不是朝霞,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却又没有烟。
我打开手机摄像头,放大十倍。
图书馆顶楼天台边缘,隐约站着一个人影,双臂张开,像要飞翔。
下一秒,他首首坠下,落地声闷得几乎温柔。
我捂住嘴,退后两步,膝盖撞到桌角,疼得眼泪瞬间涌出。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蹲在地上,把登山包倒空。
暑假去川西徒步的装备还在:冲锋衣、速干裤、救生哨、铝膜毯、压缩饼干、碘伏、绷带、瑞士军刀、战术手电、半瓶剩到标签发白的驱蚊水。
我抖着手,把能带的都往里塞,拉链卡住两次才合上。
衣柜门吱呀一声,我抬头,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底布满红血丝。
运动背心勾勒出的锁骨线条,此刻像一道即将断裂的桥梁。
我换上最结实的运动鞋——鞋底厚、包裹紧,鞋带绕脚踝两圈打死结。
然后把棒球棍从床底拖出来。
那是林澜男朋友送的,他说“女孩子独居防身用”,当时我还笑他乌鸦嘴。
现在,我只想亲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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