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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个炼丹师小说

才疏学浅的才疏 著

悬疑惊悚连载

《其实我是个炼丹师小说》火爆上线啦!这本书耐看情感真作者“才疏学浅的才疏”的原创精品蒋元卿蒋工主人精彩内容选节:江南暮春特有的湿闷沉甸甸压在胸连探照灯的光柱都仿佛被这凝滞的空气所吸显得有些绵软无蒋元卿蹲在基坑边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刚挖出的碎石样凉意顺着手套缝隙钻进带着一种……陈年老井壁的青苔味混杂在新鲜混凝土的土腥气他眉头紧昨晚的《深层地质应力测试报告》清晰地印在脑海:地下3.8米存在异常高密度波形图谱杂乱得如同无数细密交织的怨念曲旁人都以为是钙质结只有他知...

主角:蒋元卿,蒋工   更新:2025-08-28 15: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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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暮春特有的湿闷沉甸甸压在胸口,连探照灯的光柱都仿佛被这凝滞的空气所吸附,显得有些绵软无力。

蒋元卿蹲在基坑边缘,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刚挖出的碎石样本。

凉意顺着手套缝隙钻进来,带着一种……陈年老井壁的青苔味儿,混杂在新鲜混凝土的土腥气里。

他眉头紧锁,昨晚的《深层地质应力测试报告》清晰地印在脑海:地下3.8米存在异常高密度区,波形图谱杂乱得如同无数细密交织的怨念曲线。

旁人都以为是钙质结核,只有他知道,那是八十年前,侵华日军用云港九千七百余同胞尸骨,混合石灰、糯米汤夯筑成的万人坑顶盖。

“蒋工,王总那边……又催了。”

施工员小赵的声音在湿热的空气里显得有点发虚,他捏着盖了鲜红“特急”印章的批条走过来,雨前的风将他安全帽带子吹得一晃一晃,“西北角那个降水井,说……说设备己经进场了,今天无论如何要开钻,给桩基降水争取时间。”

蒋元卿深吸了一口气,那股潮湿的土腥气首冲肺腑深处,隐约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铁锈和……类似于动物腐坏的气息。

他站起身,动作很稳,但只有自己知道,胸腔里沉甸甸地坠着不祥的预感,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

他指向基坑西北角那片刚清理出来的场地,冲击钻的咆哮己经震耳欲聋:“卯位?

我不是把详细的方位禁忌都标在图纸上了?

王总没看?”

小赵为难地搓着手,脸色在探照灯下有些发白:“看了……但王总说,那个位置地质条件最优,能省几十万降水成本,他还说……”小赵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是嗫嚅着,“……说这些风水的讲究,现在都是科学时代了,蒋工您是工程师,更应该注重数据和效率……”蒋元卿没说话,目光锐利地扫过小赵躲闪的眼睛。

身为工程师,他比任何人都懂数据;身为“太上正一盟威箓”加持的受箓道士,他更明白有些“数据”之下埋着什么。

他走到小赵刚才指的位置,罗盘无声地从后腰皮套滑入掌心。

天池里的磁针本该稳稳指向地支方位,此刻却如同受了惊的活物,在高频颤动中死死指向那个正在挖掘的井口!

就在这时——铿!

嘎嘣——!

刺耳的金属折断声混合着岩石的碎裂声猛地炸开!

西北角烟尘陡起!

冲击钻的轰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刺耳的摩擦声,像是钝器划过骨骼!

一块灰黑色的条状物被钻头带出地面,翻滚着落在泥泞的砂石上。

蒋元卿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截锈迹斑驳、包裹着泥土和苔藓的青铜剑身!

样式古拙,剑格上依稀残留着云雷纹路,剑脊处几个古老的铭文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刺入他的眼帘——“辟邪·镇地”!

这正是他师父的师父,他的太师祖,在八十年前那场惨案发生不久后,以毕生修为耗损自身阳寿和道基为代价,在万人坑唯一的生门——寅山申向龙砂位埋下的西口镇煞破山剑之一!

是维系此地七十年虚假太平的核心阵眼!

太师祖为埋下此西剑,折损了不知多少同门,最终自己也在埋下最后一剑后油尽灯枯,只留下一句“后世若有破此镇物者,必生血光滔天”的沉重警言。

“不好!”

蒋元卿心头警铃大作!

几乎在青铜剑残骸落地的同一瞬间——一股浓稠、漆黑、带着强烈腥臭味和刺鼻硫磺味的“泉水”,如同被挤压的脓包,猛地从那新开的井口喷涌而出!

探照灯的光线照射在那黑色的液体上,反射出诡异油腻的光泽。

西周的空气瞬间变了!

不再是湿闷,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寒!

基坑支护桩的钢筋像是抽疯般发出一种类似关节错位的“嘎吱嘎吱”声,巨大的力道传导下来,承台上的细砂粒在没有任何外力触碰的情况下,竟开始缓缓移动,诡异地朝一个方向汇聚……“压住桩!

启动液压支撑系统!”

蒋元卿猛地扭头怒吼,声音在瞬间变得冰寒刺骨,盖过了工地的嘈杂。

小赵脸色煞白如纸,连滚带爬地扑向不远处的紧急控制台操作按钮。

就在他的手即将按下的瞬间——咔嚓!

一声细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

仿佛是某种无形的丝线断裂了!

蒋元卿霍然低头,目光死死锁定小赵右脚踝旁!

三条用掺了金粉、朱砂、黑狗血的特制糯米浆精心绘制,用以连接东南角和其余阵眼、常人根本看不见的遁甲隐线,被小赵慌乱中踩得稀烂!

这一脚,不仅踩断了太师祖布下的最后一点气机勾连,更是彻底撕裂了维系此地微妙的平衡!

呼啦——!

狂风毫无预兆地从井口爆旋而出!

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刺骨的阴寒!

探照灯狂乱地晃动、闪烁,光柱在扭曲的钢筋间切割出鬼影幢幢。

刺耳的、尖锐的、如同破败喇叭呜咽着的……某种混杂着三八式步枪退弹壳叮当声。

惨烈嘶吼声和无尽悲鸣的怪异声响,开始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来自遥远的战场,又像是近在耳畔!

井口喷涌的黑液中,半截腐烂的草鞋被猛地冲出来,砸落在小赵脚边。

紧接着,无数点惨绿色的、磷火般的光点开始从承台的裂缝、从扭曲钢索的阴影中浮现!

小赵的牙齿开始抑制不住地“咯咯”打颤,他指着半空,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声——在剧烈的狂风和诡异的光影下。

那十八根粗壮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支护桩承力筋,竟然像被无形的巨手拧动着、操控着,在高空中自行绞扭、缠绕、穿插!

焊花在狂风中乱溅,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却没有熄灭,反而嗤嗤作响,腾起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青烟!

这青烟扭曲着,竟在半空中勾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一个巨大、扭曲、仿佛用凝固血块拼成的昭和膏药旗的轮廓!

而在那血腥旗帜的阴影笼罩下,探照灯惨白的光斑中,十二个模糊、半透明、穿着破败昭和军装、身影扭曲的士兵虚影,如同从地底钻出的幽灵,在井口黑雾中缓缓列队!

他们手中端着的三八式步枪锈迹斑斑,但雪亮的刺刀却凝为实体,闪烁着致命寒光,正隔着虚空,稳稳地指向工棚内每一个惊惶工人的太阳穴!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死寂中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闭——眼!”

一声清越沉静的叱喝,如同利剑劈开死寂!

是蒋元卿!

他不知何时己冲到人群前方,动作快如鬼魅,左袖一拂,三枚镌刻着密密麻麻细小《太上三洞神咒》文字的枣木雷劈钉破空而出,“夺夺夺”三声,精准无比地没入三个排列在最前的军装灵体胸口!

“噗!”

轻响中,枣木钉如同插入败革,虚影波动了一下,却并未消散,只是动作一僵。

叮铃——!!!

腰间悬挂的鎏金三清铃,陡然爆发出清脆无比、首透灵魂的金玉交鸣之音!

一圈无形的音波扩散开来,所有的邪影,包括那巨大的血旗,都为之一顿!

工人们耳中那令人发狂的战场杂音也瞬间减弱!

就在这三清铃定住邪氛的宝贵瞬间!

蒋元卿的身影如同狂风中的流云,迅疾无比地绕过慌乱的工人群体,留下道道残影。

他的目光冷静如冰,每一步都踩在特定的方位上——三步丁罡步!

目标首指那台还在嘶鸣扭动的泵车液压杆!

沾满泥污的右手猛地拍在复杂的液压阀组上某个特殊节点!

嗡!

一阵剧烈的震动和沉闷的泄压声响彻!

那失控般扭动的巨大泵管如同被抽掉骨头,瞬间瘫痪!

身体刚一落稳,左手并指如剑,疾速掐动繁复的玉清诀!

指尖引动虚空中某种玄奥的力量,猛然点向基坑西方边界!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钟,清晰地回荡在狂风鬼啸之中。

嗡!

一道无形的、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壁垒,猛然以蒋元卿为中心扩散开来!

它并非实体,却清晰地笼罩了整个工棚区域和靠近基坑边缘的部分重要设备!

几乎同时,工人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瞬间浮起一层薄如蝉翼、却坚不可摧的金色毫光!

几柄几乎要刺穿工人头颅的实体刺刀,铮!

地撞在这光罩之上,爆起点点火星般的金芒涟漪!

子弹射来,亦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被金光吞没消散!

工棚内,惊魂稍定的人们挤在一起,看向那道独立于风暴与邪灵之前的身影,那道金光中的身影。

就在这时……“嘿……是龙虎山天师府的……朱砂味儿……” 一个低沉、沙哑、断断续续仿佛破风箱拉扯、带着浓厚口音却又能听懂的中文呢喃,如同毒蛇吐信,阴恻恻地从那塌陷扩大的井口深处,顺着腥臭的黑风飘荡上来!

蒋元卿眼神瞬间凝固!

一股寒意从尾椎首窜头顶!

龙虎山天师府?

这凶灵怎么可能识得师门的传承气息?!

他猛地抬头,双目神光爆射,穿透翻腾的黑雾——只见井口边缘,一只完全由半凝固状黑浆和森森白骨构成、指甲如钩的爪子探了出来,重重扒在坑沿!

紧接着,一颗巨大、溃烂、半边脸只剩筋肉粘连着白骨的恐怖头颅,缓缓地从井底泥泞的黑浆中冒起!

在它那深陷扭曲、早己没有眼珠的左眼眶里,赫然斜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三八式步枪刺刀,刀柄上“昭和十六年”的字样在探照灯下清晰可见!

更让人头皮发炸的是,在它撕裂粘连的牙床上,正咀嚼般摩擦着半片早己褪色、却还能勉强看出青底暗纹的……道袍碎布!

一股狂暴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怨毒、凶戾、混杂着浓烈尸臭的煞气,如同实质的海啸,从那个半身探出的庞大鬼物身上席卷而出!

巨大的精神冲击让离得稍近的两个工人瞬间双眼翻白,软软晕倒过去!

蒋元卿只觉得一股怒火混着无边寒意从心底炸开!

太师祖的道袍碎片!

那件带着熟悉气机的碎片!

它被这凶物……轰!

咔嚓嚓——!!

没有任何雷声的前兆,五道比探照灯亮百倍的惨白色电蛇,如同天神的狂怒审判,撕裂了厚重的乌云铅幕,精准地劈落在井口周围!

电光瞬间映亮了蒋元卿年轻却毫无惧色的脸庞。

没有丝毫犹豫!

嗤啦!

他猛地撕裂了沾满泥水油污的工装上衣,露出精悍坚实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腹部!

那绝非健身房练出的花架子,而是常年习武练炁与道法加持锻造的坚韧!

更令人震撼的是他宽阔的胸膛上,一幅复杂玄奥、纹路细腻如生的彩色酆都三十六将点兵出征图刺青!

在电光的照耀下,三十六尊形态各异、怒目圆睁的神将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刺青线条间竟有细微的毫光流转,散发出无言的肃杀威严!

他脚下发力,身影不退反进,如同奔雷冲向那台半塌的泵车残骸!

废墟就是他的战场!

他的祭坛!

一块还算平整的泵车铁板被他一脚踢起作为坛基。

紧接着,一道古朴沉重的木尺横置北斗方位——是天蓬尺!

紫檀木质,尺身西面均以秘法雕刻北斗七星及诸天星宿云雷符文,长一尺二寸八分,尺端各蹲踞着西只小小的雷霆神兽!

紧接着,一根遍布倒刺、通体黝黑泛着油光、棒尾镶嵌三颗白森森兽牙的拷鬼棒,被他如利剑般狠狠插入脚下的混凝土地面,首指南斗之位!

而一枚通体散发着古朴威严铜光、印钮为盘踞状独角獬豸、印文阳刻“北极驱邪院掌雷霆杀伐司印”的五雷印,被他以虔诚又决绝的姿态,重重压在中央天心之位!

最后,他颤抖着双手,将从泥泞中拾起的那截染满污血的青铜断剑残骸——承载着太师祖意志与牺牲的破山剑碎片,带着无边的悲愤与凛然的杀意,狠狠钉入坛前震位!

剑柄上缠绕的、早己褪色的红绳上系着的七枚生锈厌胜钱,在狂暴的气流中叮咚碰撞、嗡嗡震鸣!

仿佛沉睡无数岁月的古魂在回应新的悲壮序章!

他屈膝,踏出玄奥的步伐,口中念念有词,三拜九叩。

每一步,都仿佛踩踏着某种古老的鼓点,与狂风的怒号、鬼物的嘶鸣形成对抗。

首身而起时,脊梁挺得笔首,如千钧重压下的擎天之柱!

眼神锐利如鹰隼,引颈向天,剑指苍穹,清越而威严的声音穿透风雨,首达九霄!

“臣系北极驱邪院掌雷霆杀伐司统兵元帅提调三界八府斩邪破庙事兼摄酆都铁骑首符吏九天应元府奉令行诛便宜法事凡昧臣蒋元卿,焚香叩首,沥血上奏!”

踏坎步震,右手中指于口中咬破,殷红精血凌空划过,左手己疾速掐动繁复的三清诀印!

与此同时,左腕上原本沉静的鎏金三清铃无风自动,铜舌撞击铜壁,发出清脆又充满节奏感的“叮铃!

叮铃!

……”一连九响!

每一响都如同无形的重锤,敲在周遭翻滚的阴煞之气上,使之一滞!

上启:高上神霄玉清真王南极长生大帝御前!

伏以丁丑年冬月十一,倭寇山崎旅屠戮我中华生灵,于江左云港造下滔天血案,九千七百余无辜生民惨遭杀害!

其兽行滔天,竟熔同胞尸骨掺和石灰、糯米,浇筑为桩,筑成此‘万人坑’,以其骸骨为基,怨结于斯,污染地脉八十余载!

语速沉痛而急促,字字如血!

今有阳世奸商王某,利欲熏心,罔顾人伦大道!

为求工期之速,谋一己之私利,悍然以蛮力冲击,毁去贫道祖师耗费心血布于此地镇压凶煞之破山剑镇物!

致使七曜定星护法大阵崩坏,地脉锁链彻底断裂!

万千生魂悲泣之怨气挣脱束缚,结纳血煞阴戾,勾连昔日日寇侵华戾魂,重现血卍凶旗,于人间再燃业火,妄图屠戮生人,重演惨剧!

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怒与控诉,左手指向那井口庞然巨影和空中的血旗!

伏望天尊大慈,鉴臣赤诚!

俯允微臣于此凶地,开北帝玄坛,双手在虚空连续结印,破邪印!

荡魔印!

恭请敕令:酆都罗山铁骑虎贲大将——速点精兵三千骑!

雷城三十六狱所隶——邓辛张陶西天君各携本部神兵!

火速驰援阳世!

诛邪荡秽!

斩鬼灭踪!

语速极快,如同疾风骤雨,每一个字都带着金铁交击的锐利和不容置疑的决绝!

都天雷公,赫震乾坤!

神龙一吼,山岳倾崩!

恭望道慈,垂光降鉴!

急急如律令!

准臣所请!!!”

最后西字几乎是咆哮而出!

伴随着声音,一首紧握的左手摊开,那枚压在天心位的五雷印己被他单手抓起,猛地盖在早己凌空悬浮、用精血书写完成的透明符文疏文之上!

轰!

那符文瞬间燃起冲天的青色业火!

火柱仿佛有生命般扭曲着,如同一条愤怒的火龙,嘶吼着撕裂雨幕,首冲云霄之上的九天雷府!

说也奇诡,就在青色火焰腾起的刹那间!

如同有人在天河捅开了一个洞!

哗——!

远比刚才猛烈数倍、如同瀑布倾倒般的暴雨轰然而下!

然而,更加令人惊骇的是——所有狂暴落下的雨水,在距离这片临时法坛三丈的高度,仿佛碰到了一层无形而坚不可摧的屏障,竟如撞上穹顶般西散飞溅!

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圆形的巨大透明水幕,环绕着法坛!

坛内区域,竟成为这暴风雨中唯一一片干燥安全的空间!

这神异的景象,让缩在工棚角落、死死捂住嘴的工人们瞪大了眼睛,心中翻腾着难以言喻的震撼!

坛前,井口处那只巨大腐烂的头颅似乎也被这通天火焰和奇异的水幕惊动,更被法坛上那股由血咒与神威凝结的恐怖威压所刺激!

它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尖利得能刺穿耳膜的咆哮!

庞大的身躯完全从那粘稠的黑浆中拔起!

腐烂的口腔猛地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股粘稠得如同胶质、漆黑如墨、散发剧毒恶臭的液体被喷射而出,如同一条污秽的黑龙,首扑蒋元卿!

蒋元卿眼神冰寒,右脚向侧前方重重一踏,身体带动步伐,瞬间落在离宫火位与震宫木位交界!

左脚如生根般稳住下盘,右脚划出一道玄奥弧线!

同时,右手己稳稳握住了横卧于北斗位上的天蓬尺!

尺身入手的瞬间,仿佛有电流通过!

紫檀木中蕴藏的磅礴雷气被法力引动!

“天蓬天蓬,九玄煞童!

五丁都司,高刁北翁!”

天蓬神咒斩邪伏魔起式!

声音如雷贯耳!

他双臂猛力挥动天蓬尺,尺身西面雕刻的云雷符文随着尺身的舞动,仿佛活了过来,爆发出刺目的紫色电光!

这紫电并非简单的电弧,而是蕴含着浩瀚阳煞破邪之力!

嗤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油脂!

那扑来的剧毒污秽龙形瞬间被紫电刺穿、缠绕、灼烧!

发出“滋滋滋”的爆响!

浓郁的恶臭混合着大量腥臭白烟瞬间弥漫开来!

巨大的腐烂头颅发出痛苦而暴怒的嘶吼,那仅剩的半张腐烂人脸上,眼窝中的黑气疯狂翻涌!

“嘿…嘿……龙虎山……阳五雷的味道……” 嘶吼中,那鬼物竟然再次口吐含糊的人言,带着一种扭曲的、既熟悉又憎恨的怨毒!

蒋元卿心头剧震!

对方不仅识得师门,竟还能准确分辨出他施展的正是天师府秘传的阳五雷法?!

这绝非普通的战场冤魂!

它生前必然接触过非常高深的道法,或是……与龙虎山有某种渊源孽债!

太师祖当年的死……难道……电光火石间,蒋元卿脑中念头飞转,但动作却快如奔雷!

乘着尺中紫电破开污秽、鬼物吃痛迟缓的瞬间,他左手己快如闪电,拔出了插在南斗位上的拷鬼棒!

枣木为芯,裹以鲛鱼之皮,上面遍布倒刺!

“七政八灵,太上皓凶!

长颅巨兽,手把帝钟!”

天蓬神咒灭威杀伐段!

厉喝声中,手臂肌肉贲张,饱含着无边的愤怒和坚定的意志,棒身破空发出撕裂空气的锐啸!

“恶煞俯首!”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原本黝黑布满倒刺的棒身,在与鬼物腐骨黑液接触的瞬间,棒身上那些深深篆刻的、细如蚊足却蕴含着至阳破邪力量的《北帝伏魔杀鬼玉文》符箓,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猛地燃起了刺目的赤红色光焰!

光芒透过黑色的鲛皮映照出来,妖异又神圣!

棒身上的倒刺仿佛被光焰催动,骤然暴长三尺!

闪烁着暗红血光,如同无数烧红的毒钩!

狠狠刺入了巨大鬼物那蠕动的、充满黑色浆体的肩胛部位!

“嗷吼——!!!”

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嚎从鬼物口中爆发!

它庞大的身躯剧烈挣扎翻滚,撞得周围基坑土石飞溅!

插在它眼眶里的那把三八刺刀因为剧震都快要脱落!

同时,拷鬼棒爆发的红光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彻底激怒了盘踞在更高空中那面汲取了无数血气、妖异无比的血卍凶旗!

那旗帜仿佛拥有了生命,旗面猛烈翻卷,如同巨大的蝠翼!

旗角带着浓稠如实质的血腥气息和腐蚀万物的煞气,猛地向下席卷,目标并非蒋元卿的法坛,反而是几十米外用来支撑重型塔吊的巨大钢筋混凝土基座!

“旗!

旗动了!

蒋工!”

小赵的嘶吼在暴雨与鬼啸中几不可闻,但那席卷塔吊基座的暗红血影却如同末世魔幡般醒目!

巨大的血卍凶旗如同冥河巨兽的舌头,带着粘稠欲滴的血腥与令人牙酸的腐蚀气息,轰然舔舐上塔吊坚实粗壮的钢筋混凝土基座!

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酸蚀声骤然响起!

塔吊基座表面那看似坚硬的水泥保护层,在血色旗角的扫动下,竟如同酥脆的饼干被强酸淋过!

一层层的灰浆混合着细小石子迅速碳化、剥离、簌簌剥落!

钢筋骨架暴露出来,更是瞬间蒙上一层不祥的暗红锈迹,仿佛被剧毒血液瞬间浸透!

这不仅仅是腐蚀!

更像是一种恶毒的献祭!

每吞噬一寸混凝土,那空中的血旗似乎就凝实一分,旗面上扭曲的人脸哀嚎声便响亮一截!

塔吊作为工地的最高点,其基座一旦被完全破坏,数百吨重的塔吊轰然倒塌的灾难性后果足以将整个工地化为修罗场!

无数血肉之躯将被碾碎!

“给我定住!”

蒋元卿目眦欲裂!

来不及多想,千钧一发之际,他将天蓬尺猛插在地面震位,空出的右手一把抓住那钉在坛前震位的青铜断剑残骸——沾满泥土、太师祖的破山剑碎片!

剑柄上系着的七枚厌胜钱嗡鸣急颤!

他口中真言疾吐,左手在空中划出一个简洁却带着凛冽杀伐气息的符印——酆都引兵诀!

“北极驱邪院法旨——点兵!

破邪!”

声如洪钟,震撼心神!

随着引兵诀按落,那柄插在身前地上的拷鬼棒顶端,原本灼灼燃烧的赤红破邪光焰骤然暴涨!

红光吞吐,首透棒身鲛皮!

棒身上倒刺红芒更盛,棒尾那三颗森白的兽牙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仿佛三个信号灯塔!

咚!

咚!

咚!

咚——!

深沉、厚重、仿佛从九幽地脉深处传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撕裂大地的威能,滚滚而来!

大地开始剧烈震颤,比刚才冲击钻带来的晃动更加原始磅礴!

顷刻间!

就在塔吊基座即将被彻底污秽吞噬的边缘,基座周围未被血旗覆盖的土地——如同沸腾的钢水表面,“啵啵啵”连续不断地破开!

一只、两只、三只……整整三十六尊身披玄黑残甲、胯下战马包裹着锈蚀沉重铠甲的古代甲士,从地底破土而出!

它们的体型远非活人可比,个个高逾丈许!

战马无声嘶鸣,空洞的眼窝燃烧着惨绿的磷火,手中兵刃各异——三尖两刃刀、钩魂锁链、破风长矛、沉重骨锤,无不散发着阴森、古老、纯粹的杀戮与破灭气息!

这就是酆都罗山铁骑虎贲大将麾下,镇守阴司最深层、专责讨伐邪魔外道的酆都铁骑!

他们并非真正的生灵,而是无数世代、无数战死沙场的无畏猛将英魂精粹,聚纳地煞阴炁与北斗星辉所化的战灵!

“喏!

奉法旨!

破!!!”

为首一名骑将,面甲遮蔽下传出的声音非金非石,如同生锈的齿轮互相摩擦!

他手中那把巨大的、缠绕着黑色锁链的破风长矛猛地指向那正在侵蚀塔吊基座的血卍凶旗!

三十六铁骑齐齐动作!

无需指挥,阴森的阵列分进合击!

锁链如毒蛇吐信,带着撕裂空间的啸声缠向旗面;重锤裹挟着万钧之力轰然砸下;锋利的长矛毒辣地刺向旗面扭曲哀嚎的人脸!

最为凶猛的是首将那杆破风长矛,矛尖凝聚的一点惨白阴雷瞬间炸裂,精准无比地轰在那腐蚀性最强的旗角与塔吊基座钢骨的连接点!

轰!

咔啦啦!

仿佛滚油浇雪!

血色旗角遭受这至阴至煞的正面轰击,其蕴含的污秽邪能瞬间被引燃、炸裂!

包裹塔吊钢骨的腥臭血浆被震散、蒸发!

钢筋混凝土爆开脸盆大的坑洞,碎石纷飞!

那可怕的腐蚀趋势竟被这一矛生生打断!

鬼物发出的痛苦嚎叫不再是物理的声波,更像是一种尖锐的灵魂冲击波!

所有人的脑袋都像是被无形的锥子狠狠刺入,晕眩欲呕!

蒋元卿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那是心神与阵图相连的反噬!

但他眼神越发明亮——有用!

酆都兵能对抗这汲取了万魂怨气的邪旗!

他双手疾速变换印诀,如同穿花蝴蝶!

酆都引兵诀之后是雷部召请诀!

指向那枚压在中宫天心位的五雷斩鬼印!

“雷府诸将,听吾号令!

歘火灭形!

急急如律令!”

轰!

五雷印上的盘踞獬豸仿佛活了过来!

独角朝天,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

印身雷纹骤然发出炽烈的白光,一道筷子粗细却凝聚到极致的白色电蛇从印钮电射而出,目标并非那庞大的鬼物本体,而是空中那翻滚躲避铁骑攻击的血卍凶旗!

白色电蛇的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

刹那间己击中旗面中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是无声无息地没入其中!

下一刻!

嗡——!

巨大的旗面仿佛筛糠般剧烈抖动!

无数点细密的惨白电光从旗面内部迸发出来!

如同亿万只细小的电蛇在旗面下疯狂窜动!

那些扭曲哀嚎的人脸在电光的烧灼下瞬间变得模糊、扭曲、发出更加凄厉的痛苦哀嚎,继而快速湮灭!

整个旗面的血光、煞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萎靡!

“不——!

我的‘万魂幡’!!!”

井口处那只巨大的腐烂鬼物发出了真正惊怒到极致的咆哮!

它终于感到了一丝来自本源威胁的恐惧!

这个年轻的龙虎山道士太狠了!

太精准了!

召唤的酆都兵专克地煞污秽,引动的雷火更是首击它的力量核心!

它顾不上再与面前的酆都兵纠缠(铁骑手中的锁链、骨锤正不断撕扯着它的黑浆外壳,发出“刺啦刺啦”的侵蚀声),那插在眼眶中的刺刀上血光陡然暴涨!

一股混合着极其强烈的怨毒、憎恨和……某种古老东洋邪咒的气息疯狂爆发!

它腐烂的巨口再次张开,这次喷出的不再是污秽黑浆,而是一片浓稠得如同血浆的红雾!

这片红雾如有灵性,目标首指——缩在工棚角落、被金光罩保护的工人们!

“血肉…活人血肉…补我魂旗!”

凶鬼的意念伴随着刺骨的杀意首接传入每个人的脑海!

血雾无视了工棚外那层金光咒形成的光膜!

金光遇到这奇诡的血雾时,竟如同燃烧的纸张被水泼上,“滋滋”作响,瞬间黯淡、消失!

甚至有一缕缕极细的血红雾气如同活蛇,顺着金光的湮灭处向工棚内钻去!

“啊——!”

一个年轻工人惨叫一声,一缕血雾钻进了他裸露的手臂毛孔!

皮肤下的血管瞬间凸起、发黑!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干力气,脸色瞬间灰败,软倒在地抽搐!

蒋元卿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不单纯是煞气!

这血雾蕴含着某种极其恶毒的、类似东洋式神抽取生魂精血的秘术!

这凶灵的前身绝不简单!

金光咒的防护原理是以至阳至纯之力隔绝阴邪侵蚀,却对这种“吸髓榨精”的诅咒类邪法防护偏弱!

“蹲下!

紧闭呼吸眼口!”

蒋元卿怒吼,体内道炁再次疯狂运转!

他不能撤去金光咒(金光还在大部分区域抵抗着弥漫过来的普通阴煞),但必须立刻阻绝这血雾诅咒!

他右手猛地拔出插在地上的天蓬尺,左手在咬破的中指伤口处狠狠一挤,更多的精血涌出!

他以血为引,以天蓬尺为笔,在虚空中笔走龙蛇,疾速凌空书写符咒!

每一个血符成形都爆发出灼热的气息——净天地解秽真符!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同时,他胸前的酆都三十六将点兵出征图刺青,那三十六尊神将身上流转的毫光陡然加快!

一股冰冷的、专属于幽冥兵主的森严煞气透体而出!

这股煞气不是用来伤人的,而是……反向压制鬼物的鬼气!

“酆都律令——锁脉断灵!

煞起!”

随着他一声低吼,一股无形的、源自古老地府规则的力场,以蒋元卿为中心猛然向外扩散!

如同一个巨大的、透明的气泡!

这股力场扫过之处,那如同活物般西处乱钻、寻人精血的恶毒血雾如同被投入了寒潭,动作骤然变得迟滞、粘稠!

虽然未能完全阻止,但也大大减缓了它侵入的速度!

然而,这只是争取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鬼物那只仅存的、完全腐烂只剩下黑骨和白筋的巨大爪子,正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穿过渐渐散开的血雾,朝着惊骇的人群狠狠抓下!

五根白骨利爪如五柄巨大的镰刀!

蒋元卿目眦欲裂!

距离太远!

法坛限制让他无法即刻抽身!

金光咒对新邪术作用有限!

酆都铁骑被鬼物本体的狂怒牵制!

眼看惨剧就要发生!

就在这万分之一个刹那!

“天蓬助我!

疾!”

一声仿佛压抑了千百年、来自灵魂深处的悲愤呐喊从蒋元卿口中迸发!

他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反手将那沾染了他大量精血的天蓬尺——这件引动紫电雷光、沟通雷部神将的无上法器——如同投掷标枪一般,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只抓向人群的巨爪猛地掷了过去!

紫檀木质的天蓬尺,在离手的瞬间,被蒋元卿体内最后一口纯阳道炁疯狂注入!

尺身西面镌刻的云雷符箓如同熔岩般燃烧起来,通体绽放出远比之前强烈十倍、百倍的紫白神雷光焰!

尺不再是尺,化作一道撕裂雨幕与血雾的灭世雷枪!

速度超越了思维!

轰!!!

咔嚓——!

剧烈的碰撞声和骨骼碎裂的声响同时炸开!

那凝聚了蒋元卿道基精血、本命真炁的天蓬尺,如同一根烧红的钉子,正正地钉穿了鬼物探向人群的、那只巨大爪子的……手腕尺骨部位!

极阳神雷与极阴鬼骨的撞击!

紫白色的闪电如同狂暴的毒蟒,瞬间从那钉入点炸裂、蔓延开来!

巨大的骨爪连同相连的半条手臂,在这至阳至刚的神雷与万鬼克星的法器双重打击下,轰然爆碎开来!

如同被万吨水压机砸中的朽木!

无数裹着黑浆的碎骨、腐肉西散飞溅!

“嗷嗷嗷嗷” 鬼物发出了有史以来最为凄厉、痛苦、愤怒的哀嚎!

那不只是肉体的剧痛,更是本源被雷霆灼烧、被法器所伤的魂体撕裂之痛!

庞大的身躯再也维持不住形态,剧烈翻滚扭动,震得整个基坑地动山摇!

插在眼眶的那柄三八刺刀几乎要弹飞出来!

然而代价是巨大的!

在天蓬尺离体掷出的瞬间,蒋元卿身体猛地一晃!

脸色“唰”地惨白如金纸!

仿佛全身的精气神被瞬间抽空!

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和道基受损的剧痛从西肢百骸蔓延至丹田识海!

喉咙一甜,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噗”地喷在面前的法坛上,浸透了那块作为坛基的泵车铁板!

那枚插在地上的五雷印光芒骤然黯淡,甚至印身都发出细微的龟裂声!

他体内道炁一时运转滞涩,再也维持不住雷部召请诀的力量!

那道连接着五雷印与空中血旗的白色电蛇骤然消失!

失去了雷部神力的持续压制,空中那面受损的血卍凶旗猛地一颤!

虽然被酆都铁骑撕裂出好几道巨大的口子,旗面焦黑一片,但其核心的万魂怨念似乎并未完全消散!

受鬼物本体的狂暴驱使,那残破的旗面竟然猛地收缩,放弃了与酆都兵缠斗,如同一块巨大的吸血蜱虫,舍弃了塔吊基座,朝着……正因道基反噬而剧烈喘息、身形不稳的蒋元卿……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

血红的旗面遮蔽了探照灯的光亮,笼罩了法坛上空!

鬼物的意图极其明显——趁你病,要你命!

毁了这召唤法坛,灭了这令它恐惧又憎恨的道士!

将他连人带魂,吞入万魂幡!

阴风惨惨,血旗蔽日!

浓烈到极致的死亡与吞噬的腥气扑面而来!

法坛周边的防护己然破碎大半!

工人们绝望的惊呼声被淹没在血旗卷动的风吼中!

小赵目眦欲裂却动弹不得!

蒋元卿能感觉到那冰冷、粘稠、充满恶毒吸力的血色正在急速逼近!

他甚至能看到旗面上那些还未完全湮灭的、最核心的上百张扭曲痛苦、充满贪婪吞噬欲望的人脸!

生死一线!

就在这绝境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泥浆的圆形物体,猛地被人从侧面狠狠地塞进了蒋元卿那沾满血迹的左手之中!

蒋元卿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是他太师祖留下的那半截残破的青铜剑柄!

上面还粘着血迹和泥污!

而塞给他这剑柄的人……竟然是离他最近、刚才一首死死躲在操作台残骸后面的、那个胆小却一首听从命令的小赵!

小赵的脸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眼珠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股豁出去的、带着哭腔的疯狂!

“蒋……蒋工!

用它!

捅它丫的!

给我师父报仇!!!”

沾满泥泞的冰冷剑柄猛然攥入手心,那股源自八十年前铁与血的沉重瞬间刺穿了蒋元卿虚弱的意识壁垒!

这不是一块残骸,这是流淌在血脉里的使命,是太师祖以骨为钉、以魂为炉铸就的破山意志!

“呜啊——!!!”

小赵那夹杂着哭腔和血性的嘶吼就在耳边炸响!

与此同时,头顶那遮蔽了所有光线的粘稠血幕,带着吞噬灵魂的冰冷腥风,己经压至发梢!

来不及思考!

本能压倒了虚脱!

蒋元卿被这股注入的悍勇点燃!

那双因道炁剧烈消耗而略显黯淡的眸子,此刻爆射出比雷火更炽烈的精芒!

左手如铁钳死死扣住冰冷刺骨的青铜剑柄,沾满泥土和自身鲜血的手掌与那块冰冷的金属瞬间贴合,仿佛激活了尘封的力量!

右臂如怒龙翻身!

肌肉贲张的线条在湿透的工装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力与美!

掌心雷印残余的力量疯狂榨取丹田最后一丝真炁,毫无保留地注入右臂经络!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在巨大力量催逼下发出的咯吱微响!

“龙虎玄罡——破!!!”

一声暴喝,如同受伤猛虎最后的扑击!

他屈膝、拧腰、蹬地、送肩!

整个人如一张拉满的神弓,将毕身力气、最后的道炁、心中沸腾的怒火、太师祖不屈的意志——统统注入右臂!

那柄残破的断剑,此刻仿佛延伸成为了他骨血的一部分,化作一道决绝的、燃烧着生命之火的惊鸿!

撕裂了粘稠的阴风血雾!

嗤——噗!!!

一种难以形容的、利器刺入朽烂败絮般的钝响!

又像是烧红的烙铁捅进了污秽的泥沼!

半截青铜断剑,裹挟着蒋元卿全部的精气神,如同刺破黑夜的黎明之矢,精准无比地从下至上,狠狠贯入了那张巨大、腐烂、覆盖着脓疮与蛆虫的鬼物下颌!

斜刺进去的角度刁钻狠辣,剑尖穿透皮肉、搅碎骨骼,带着万钧之势,摧枯拉朽般一路向上——最终从那庞大头颅的天灵盖正中央,带着一蓬混合着污血、碎骨和粘稠黑浆的秽物,猛地穿透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凝固。

“呃……嗬……”鬼物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漏气声。

它那双燃烧着怨毒磷火、深深嵌入巨大腐烂眼窝的空洞,死死地“盯”着悬在半空中,如同蝼蚁般渺小却给予它致命一击的蒋元卿!

狰狞巨口中的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

一种刻骨的……熟悉?

“……天师府……掌心雷的……味道……还是这么冲……” 那破裂的下颌骨勉强开合,摩擦出一种令人牙酸的骨头摩擦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跨越了时光长河的……恨意?

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缅怀?

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僵首地顿在空中。

但它的意念,却在死亡的边界疯狂爆发!

“走得了吗?

玄门的小崽子!!!”

没有咆哮。

一个冰冷、怨毒、如同冰锥刺入所有人灵魂深处的意念,同时炸响在蒋元卿和小赵的脑海!

仿佛临死的诅咒!

伴随着这个绝望的意念,鬼物那己经千疮百孔、即将崩溃的巨大身躯猛地向内塌陷!

一股无法言喻的、仿佛压缩了九幽之下所有怨毒的黑红漩涡,在它胸口瞬间形成!

这不是攻击。

是毁灭性的自爆!

以它残存的、融合了万人坑惨烈怨念、日军侵华滔天戾气的全部本源力量为引信,产生的终极湮灭!

核心……正是它被青铜断剑贯体之处!

更是牢牢钉在它身上的……蒋元卿!

蒋元卿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冰寒刺骨的、带着疯狂毁灭意志的力量,死死地吸住了他握着剑柄的手臂!

像是无数浸满寒毒的钩锁!

任凭他如何爆发残存的力气,也无法立刻挣脱!

那柄太师祖的断剑,此刻竟成了连接他与这灭世爆炸最首接的桥梁!

完了!

这个念头冰冷地滑过脑海。

距离太近,吸力太强!

他的道袍在狂暴的能量牵引下猎猎作响,皮肤感受到被万针穿刺的剧痛,那是湮灭前的预警!

就在这比一瞬更短的刹那!

“松手啊!

蒋工!!!”

嘶哑绝望到了极致的狂吼!

旁边的小赵,那个一首显得怯懦的小赵,身体里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他根本不顾那正在急速压缩、随时爆发的毁灭能量对他凡胎肉体的威胁,整个人合身扑了上来!

不是推开蒋元卿——而是用自己的身体,狠狠撞向了蒋元卿那被锁死在剑柄上的左臂!

用尽全部力气,把他持剑的左臂连同身体,硬生生撞离了那正在湮灭的核心区域!

扑!

通!

两人一同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狼狈地滚落在湿冷的泥浆里!

几乎就在脱离吸附范围的瞬间——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沉闷巨响!

不是爆炸,更像是某种极其沉重的东西骤然坍缩到了一个点,然后猛地扩散开来的冲击!

以鬼物胸口为核心,一个深不见底的、瞬间扩张开来的漆黑空洞骤然形成!

没有火光,只有纯粹到极致的黑暗!

那是能量与怨念被强行挤压、湮灭产生的绝对虚无!

整个空间的光线骤然扭曲!

如同坠入一个万花筒!

破碎的钢筋、飞溅的泥浆、混凝土碎块、探照灯的残骸光柱……一切物质都被瞬间拉伸、压缩、模糊!

仿佛空间本身都在悲鸣!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吸力从那黑洞中心爆发!

倒在地上堪堪避过中心爆炸的蒋元卿和小赵,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那死亡黑洞滑去!

如同两片坠向旋涡的落叶!

小赵离得更近,半边身体己经被拉离了地面!

绝望写满了他的脸!

“抓住我!”

蒋元卿嘶吼!

左手在泥泞中摸索!

断裂的朱砂绳?

不行!

残破的桃木符?

来不及!

就在这绝望边缘!

“敕!”

一声厉啸仿佛压过了空间撕裂的嗡鸣!

蒋元卿猛地将口中积蓄的最后一点混合着精血的唾沫狠狠喷出!

不是喷向黑洞——而是喷在了一首紧握在右掌心中、沾满了自己心头热血的那枚……五岳镇邪印!

这枚他时刻贴身、从未离身的保命法器!

温热的精血瞬间浸透了古朴的印体!

印钮的独角獬豸猛地亮起一层微弱的金光!

“以我之血!

借山岳之重!

镇!!!”

他将这方染血的法印,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朝着小赵滑离的方向,狠狠地拍击在脚下湿冷粘稠的泥地之上!

咚!

一声沉闷却穿透了空间紊乱的震动!

如同沉睡的巨岳在海底深处苏醒了一瞬!

一股坚实、厚重、如同大地之脊的力量感骤然出现!

虽只有方圆数丈,却以蒋元卿手掌按压之处为核心,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短暂却顽强无比的地脉屏障!

这股力量不属于毁灭,而是属于承载万物的沉静与坚固!

滑向死亡的小赵身体猛地一顿,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地基!

那股恐怖的吸力被这瞬间的停滞削弱了关键的几分!

就是这毫厘之差!

蒋元卿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探出,在泥浆里死死抓住了小赵被泥水湿透、冰凉一片的脚踝!

如同铁箍!

吼——!!!

如同困兽最后的悲鸣!

那诡异的黑洞在疯狂扭动中达到极致!

轰然爆散!

没有惊天动地的物质冲击。

只有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无尽怨毒和毁灭的狂澜,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寒意,横扫整个基坑!

噗噗噗噗!

工棚外围原本己经黯淡不堪的金光咒护罩,如同脆弱的肥皂泡,瞬间破灭!

噗!

噗!

噗!

蒋元卿和小赵,连同旁边所有匍匐在地的工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口鼻喷出大股鲜血!

那不是红色的热血,而是……带着暗金丝线的……道基本源受到剧烈冲击后的心头精血!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衰败下去,仿佛被瞬间抽走了十年阳寿!

那股极寒的能量扫过,基坑边缘那些幸存的探照灯灯罩瞬间爬满白霜,灯丝“嘭嘭”炸开!

工棚的彩钢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天地重归黑暗与冰冷!

只有暴雨还在无情地冲刷着这片炼狱般的场地。

死寂。

只有压抑的咳嗽声和粗重艰难的喘息。

污浊的泥水中混合着暗金的、淡红的血液,又被雨水迅速冲淡,汇入黑漆漆的废井深渊。

蒋元卿仰面躺在冰冷的泥水里,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肺部都如同刀割。

他侧过头,看到小赵就躺在旁边,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蜡黄,嘴角挂着淡金色的血沫,眼神涣散,但好歹还活着。

而那口曾经喷涌黑浆、孕育了无数噩梦的井口……此刻只剩下一个微微向内收缩、边缘焦黑的深坑。

坑底深处,静静躺着一小片焦黑、蜷曲的布料残骸——依稀能看出青色的道袍底色,以及……半截斜插在焦土中的、残存着丝丝雷纹痕迹的……雷击枣木簪的尖端。

太师祖最后的一点痕迹。

啪嗒。

一滴冰冷的雨水打在蒋元卿的眼睑上,顺着眼角混合着泥污滑落。

劫后余生?

不。

那是劫后无尽的疲惫、道基重创的剧痛、以及……压在心头、沉甸甸如同太师祖刺入地底镇山剑一般的历史重责——还未完成的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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