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饲之殇苏璃被推入恶灵群噬咬致死前亲眼所见——楚宸温柔抚过她堂姐苏雪脸颊,手中沾血的正是她苏家祖传玉佩。
复生归来,熟悉房间弥漫豆浆香气,阳光刺眼。
镜中少女眉眼青涩,眼底却沉淀着地狱归来的寒冰。
她低头凝视腕脉,前世无法承受的幽冥之力在血管下隐隐躁动。
楚宸,苏雪。
这一次,她的血必将浸透仇人咽喉。
------冰冷,刺骨的冰冷率先攫住了她,像无数根淬毒的钢针扎进骨髓里。
紧接着是尖锐到令人灵魂撕裂的痛楚,从西肢百骸汹涌而来,淹没了每一寸感知。
那不是简单的皮肉之苦,是无数张无形的、带着恶臭涎液的嘴,贪婪地啃噬着她的魂魄本源,撕扯、咀嚼,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连凝固的血液都在被一口口吸吮干净。
意识在无边的痛苦和绝望的黑暗里沉浮、挣扎。
“……璃妹妹,你看,这就是天命。”
一个熟悉到刻骨的声音,带着一丝虚伪的叹息,穿透了恶灵们贪婪的嘶鸣,冰冷地钻进她残存的听觉,“苏家的‘界钥’,配上你这身不错的灵蕴骨血,才能彻底打开这道‘门’啊……破界盟的大业,承蒙你成全了。”
是楚宸!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炸雷,劈开了混沌的痛苦。
苏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
视野一片猩红模糊,粘稠的血液从额角流下,遮挡了视线。
但透过那片血色,她依旧清晰地看到了祭坛边缘那对依偎的身影。
楚宸,那个她曾交付了全部痴心、奉若神明的男人,此刻正温柔地揽着她堂姐苏雪的腰肢。
苏雪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残忍,轻轻抚摸着楚宸手中的一样东西——一枚古朴温润的环形玉佩,玉佩边缘,还沾染着新鲜的、属于她苏璃的血迹!
那是苏家的祖传之物!
是母亲临死前颤抖着塞进她手心,让她无论如何也要守护好的东西!
是她苏家传承的象征!
巨大的荒谬感和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瞬间冲垮了濒临涣散的意识。
比恶灵噬魂更痛千万倍的,是来自至亲至信之人的背叛!
喉咙里涌上大股腥甜,她想嘶吼,想质问,想诅咒这对狼心狗肺的畜生,可一张口,涌出的只有更多的血沫和被嚼碎的内脏碎片。
祭坛下方,翻涌的黑暗如同煮沸的墨汁,无数扭曲狰狞的恶灵肢体在其中蠕动、挤压、向上攀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烂与硫磺混合的死气。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祭坛中心鲜活的血肉与灵魂。
楚宸和苏雪,正是将她亲手推入这绝境的刽子手!
“唔…呃…”意识彻底沉沦前的最后一瞬,苏璃的瞳孔死死锁定了楚宸和苏雪那得意的脸孔,如同用烧红的烙铁,将那两张虚伪恶毒的面容,连同这撕心裂肺的背叛与恨意,一同烙印进灵魂最深处!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温暖。
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在灵魂角落的暖意,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她。
意识仿佛沉睡了万年,又仿佛只是眩晕了一瞬。
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噬魂的剧痛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而陌生的轻飘感。
苏璃猛地睁开眼!
没有冰冷坚硬的祭坛石板,没有翻涌的绝望黑暗,更没有狞笑着啃噬魂魄的恶灵。
入眼是白色的、带着熟悉纹路的吸顶灯。
浅蓝色的印花窗帘被晨风吹得轻轻拂动,清晨明亮的阳光穿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跳跃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甜温暖的豆浆气息。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骤然停顿了一瞬,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肋骨!
这是……她的房间?!
她僵硬地转动眼球。
靠窗的书桌上,摊开放着几本高中课本,边缘微微卷起。
旁边是一只憨态可掬的陶瓷招财猫摆件。
墙壁上贴着几张褪色的卡通贴画。
床头柜上,小巧的电子闹钟清晰地显示着:7:15 AM,日期——正是她十八岁那年的中元节清晨!
中元节……祈福日……祠堂!
前世惨烈景象如同被粗暴按下的重播键,瞬间在脑海里炸开!
父母绝望的呼喊,族人的惨叫,三眼厉鬼的狞笑,还有楚宸那沾血的虚伪笑容和苏雪刻毒的得意……一幕幕,交织着血肉横飞与濒死的剧痛,排山倒海般冲击着她刚刚苏醒的神经。
“呃……”一声痛苦的闷哼溢出喉咙,苏璃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双手死死抓住心脏位置的睡衣布料,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睡衣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寒意与恶心。
她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未散的幻痛,仿佛那些恶灵的利齿还残留其上。
是真的!
那地狱般的一切,背叛、折磨、死亡……都是真的!
那不是噩梦!
是她切切实实经历过的、刚刚结束的上一世!
剧烈的情绪如同失控的洪流在体内冲撞——恐惧、茫然夹杂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几乎要将她再次击垮。
她捂住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地痉挛。
“小璃?
醒了没?
快起来啦,磨磨蹭蹭的,一会儿祠堂那边的祈福仪式就要开始了,别让你爷爷等着!”
母亲林婉容带着笑意的催促声隔着房门传来,紧接着是轻快的脚步声走向厨房的方向。
那声音,温柔、鲜活,带着独属于母亲的絮叨和关切。
轰!
这熟悉无比的声音,像一道裹挟着万钧雷霆的闪电,狠狠劈开了苏璃心中翻涌的恐惧迷雾!
母亲……还活着!
父亲……也一定还在!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首抵眼眶,滚烫的液体瞬间蓄满了她的眼睫。
太好了……太好了……是真的回来了!
不是梦!
她真的回到了十八岁,回到了灾难尚未降临、亲人尚在身旁的起点!
巨大的庆幸如同温暖的潮水淹没了她,但仅仅持续了一瞬。
冰冷彻骨的恨意便如同淬了毒的藤蔓,从庆幸的缝隙中疯狂滋生、缠绕、勒紧!
心口那块烙印般的位置,又开始灼烧般地剧烈疼痛起来。
楚宸!
苏雪!
这两个名字如同剧毒的诅咒,在她脑海里反复嘶鸣、咆哮,每一次无声的呐喊都带着血淋淋的记忆碎片。
楚宸虚伪的柔情蜜意,苏雪刻薄的挑拨离间,祭坛上沾着她鲜血的玉佩,恶灵撕裂魂魄的剧痛……所有的画面最终定格在楚宸揽着苏雪,将她推入深渊时那冷酷的眼神!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胸腔深处奔涌咆哮,几乎要焚尽她的五脏六腑!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强制性的清明。
不能哭!
不能软弱!
更不能失控!
她猛地抬手,狠狠擦掉眼角还未滚落的泪水。
所有的脆弱、惊悸、茫然,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压缩、冻结,沉入灵魂最黑暗的冰海深处。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磐石般的冰冷坚硬,一种从地狱业火中淬炼出来的决绝意志。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原木地板上。
那细微的凉意顺着脚心首窜上来,让她混乱的大脑更加清醒了几分。
她一步步走向靠墙的穿衣镜。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一个年轻女孩的身影。
纤瘦,甚至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单薄。
穿着洗得有些发旧的浅色棉质睡衣,略显凌乱的乌黑长发散在肩头。
脸颊带着一点刚睡醒的、健康的红晕,嘴唇是自然的浅粉色。
眉眼轮廓依稀可见未来的精致,但此刻还带着未完全褪去的青涩和稚气,像一朵含苞待放、未经风雨的花蕾。
——十八岁的苏璃。
然而,当苏璃的视线缓缓上移,对上镜中那双眼睛时,一股无形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本该清澈如泉、盛满对世界好奇与期待的眸子,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千年寒潭。
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了少女的天真,没有了羞涩的光芒,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那冰层之下,却并非空洞,而是沉淀着无法言说的风暴,翻滚着浓烈到化不开的黑暗与戾气,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在深渊中无声地凝视人间。
深邃、枯寂、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又漠视一切的苍凉。
十八岁的少女外壳里,包裹着一个早己被痛苦和背叛撕扯得粉碎又强行粘合起来的、来自地狱的复仇之魂!
这强烈的反差,让她自己都感到一丝心惊,随即又化为一片麻木的冰冷。
很好,这正是她需要的眼神。
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自己白皙纤细的手腕上。
淡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随着脉搏微弱地跳动。
前世,这具身体因为灵力天赋低微(玄级初阶),又未经过真正的生死锤炼,显得脆弱不堪。
但此刻……苏璃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指尖带着一点点试探的冰凉,轻轻按在自己右手腕内侧跳动的脉搏之上。
怦…怦…怦…指尖感知到的,不仅仅是血液流淌的节奏。
就在那平稳的脉动之下,一点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悸动,如同沉睡火山深处的余烬,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悄然搏动着。
冰冷!
死寂!
带着一种不属于人间的、纯粹的幽冥气息!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前世的她,脆弱的身躯根本无法容纳这种力量,稍一触碰就会被侵蚀得痛不欲生。
熟悉则是因为……在她被推入恶灵群,魂魄被撕扯啃噬的最后一刻,似乎正是这种冰冷死寂的力量,在绝望的深渊中,回应了她那不甘毁灭的怨毒执念!
幽冥之力……前世无法承受、导致她爆体而亡的禁忌力量,此刻,竟然蛰伏在她重生的血脉之中?
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如同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不受控制地顺着她按压脉搏的指尖,倏然窜出!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指尖触碰的那一小片皮肤,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温度骤然降低,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
皮肤表面,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极其细微的浅灰色冰晶!
一股针扎似的微弱刺痛传来,随即是难以忍耐的阴冷感,顺着指尖迅速蔓延向手臂。
“唔…”苏璃闷哼一声,闪电般缩回手,指尖那点阴冷才缓缓消散,皮肤的苍白也渐渐恢复。
这力量……果然霸道!
以她如今这具未经淬炼的脆弱身体,仅仅是意念牵引出一丝,就差点失控反噬!
剧痛和阴冷感还在残留的指尖徘徊,提醒着她这力量的桀骜与危险。
然而,在这丝痛苦之下,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扭曲的兴奋感,却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缠绕着她的心脏。
危险……却也强大!
强大到足以颠覆命运的力量!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
少女的脸上再无半分青涩与迷茫,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那双沉淀着地狱寒冰的眼睛,锐利如刀,穿透了镜面,也穿透了眼前的时空,笔首地刺向那两个必然会在今日祠堂祈福仪式上出现的、沾满她前世鲜血的身影!
楚宸。
苏雪。
锋利的杀意在胸腔里无声地咆哮、激荡,让她全身的血液都隐隐沸腾起来。
前世噬魂的剧痛、父母的惨呼、家族祠堂的冲天火光……所有画面都在此刻被这沸腾的恨意点燃,化为燃料!
她缓缓地勾起唇角,镜中的影像也随之露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不是笑,那是地狱之门开启前,恶魔无声的宣告。
“这一次……”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锈蚀的刀刃,从她紧抿的唇齿间一字一顿地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在飘散着豆浆香气的寂静房间里回荡,冰冷彻骨:“我的血,必将浸透你们的咽喉!”
刀还未淬火,但她己握住了铸刀的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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