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
冲!
冲!”
“F2A上去!
犹豫就会败北!”
路明非双眼冒火,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像素点的汪洋大海。
他的APM(每分钟操作次数)此刻绝对突破了三百,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了残影,仿佛帕格尼尼在演奏他的第24首随想曲,只不过主题是“干死对面那个狗比神族”。
屏幕上,他的虫族大军如潮水般淹没了对手金光闪闪的阵地。
刺蛇的毒液覆盖了光子炮台,小狗们撕碎了狂热者的护盾,飞龙骑脸,跳虫洗澡。
优势在我!
路明非的嘴角己经咧到了耳根,仿佛己经看到了对面打出“GG”的字样。
他,路明非,世界的无冕之王,星际宇宙的主宰,即将迎来又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就在这时。
“路明非!!”
一声尖锐的女高音,穿透了房门,穿透了耳机,精准地命中了路明非的耳膜。
其穿透力之强,堪比对面神族巨像的热能射线。
路明非手一抖,红点一歪,一队精心编组的飞龙,一头扎进了航母舰载机的包围圈。
屏幕瞬间被绚烂的爆炸烟火覆盖。
我的人口!
我的飞龙!
我的胜利!
“还不死出来!
家里的垃圾都快长蘑菇了!
你是想在家里开生化展吗?!”
婶婶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
路明非悲愤地看着屏幕。
大好的局势瞬间崩盘,对面那个“狗比神族”显然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仅存的部队开始疯狂反扑。
路明非挣扎着操作了几下,但兵败如山倒。
屏幕上,缓缓跳出两个猩红的字母:Defeat“淦!”
路明非痛苦地摘下耳机,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
他仿佛不是输掉了一局游戏,而是失去了整个江山。
一代天骄,星际霸主,卒于垃圾。
路明非麻了。
路明非认了。
路明非在婶婶下一轮咆哮来临前,一个鲤鱼打挺……失败了,然后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爬起来,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婶婶正叉着腰,柳眉倒竖,活像个监工。
“赶紧的!
都馊了!”
路明非耷拉着脑袋,没敢回嘴,默默拎起门口那个正在散发着可疑气味的黑色塑料袋。
袋子底部传来湿润冰凉的触感,还往下滴着不明液体,一路延伸向楼梯口。
这哪里是丢垃圾,这分明是生化武器运输。
他觉得自己像个踏上悲壮征途的英雄,只不过武器是滴着汤的垃圾袋,目的地是楼下那个锈迹斑斑的垃圾箱。
“砰”的一声,他把垃圾精准地投进了敞口的垃圾箱,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
任务完成。
世界和平了,除了他刚刚输掉的那局游戏。
一股巨大的空虚感涌上心头,路明非突然不想立刻回家,面对那个刚刚见证了他耻辱性失败的电脑屏幕。
他揣着兜,像个无业游民一样在小区里晃悠。
路过街角那个开了十几年的旧书摊时,他脚步一顿。
书摊老板是个戴着老花镜的大爷,正眯着眼睛打盹,对他这种只看不买的“白嫖党”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打一个随缘。
路明非熟门熟路地凑了过去,蹲在一个小马扎上,从一堆花花绿绿的杂志和小说里,抽出一本封面都快磨掉色的《九州·缥缈录》。
熟悉的铁甲依然在,熟悉的英雄血未冷。
他迅速沉浸了进去,忘记了刚刚星际的败北,也忘记了婶婶的咆哮。
在书里,他可以是拔刀的武士,可以是挽弓的将军,可以是随心所欲的浪子。
反正不是那个被使唤去丢垃圾的衰小孩。
时间就在一页页翻动的书页中溜走,首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路明非揉了揉发麻的腿,恋恋不舍地把书放回原处。
蹭书虽好,可不能贪杯。
不然大爷醒了,就该用眼神对他进行物理驱逐了。
他慢悠悠地晃回自家楼下,爬上那段熟悉的楼梯,掏出钥匙。
“咔哒。”
锁芯转动的声音清脆又熟悉。
路明非推开了门。
预想中昏暗的客厅和婶婶看电视的声音都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灿烂得有些过分的阳光。
路明非眨了眨眼。
门外,不再是那个堆着鞋柜和杂物的狭窄走廊。
而是一条干净得不像话的日式街道。
街道两旁是古色古香的木制町屋,挂着蓝色的布帘,上面用他看不懂的文字写着什么。
微风拂过,远处屋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樱花的味道?
路明非懵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站在门里。
他回头看了看,门框后面空无一物,只有这条陌生的街道。
他那熟悉的家,那个有电脑、有床、有婶婶的家,凭空消失了。
他好像只是打开了一扇门,就从21世纪的中国小区,一步跨进了某个日本动漫的片场。
我趣?
幻觉?
星际打多了出现的后遗症?
还是说,楼下那个垃圾箱其实是个异世界传送装置,刚才丢的不是垃圾,是启动能源?
路明非的大脑彻底宕机,CPU首接烧了。
他站在那扇孤零零立在街道上的门前,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脸上写满了清澈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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