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林川惊恐地望着悬崖上方那张明媚的笑脸，他不明白，相恋八年的爱人为何要将他推下去。
失重感裹挟着绝望，风声在耳边呼啸。
他疯狂嘶吼着，身体不断加速下坠，那张笑脸越来越远，最终，一切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林川在一片剧痛中醒来。
我不是摔下悬崖死了吗？
他迷茫地睁开眼，看到的是高处一根腐朽的横梁和布满蛛网的瓦片屋顶。
腰间传来阵阵钝痛，提醒着他这具身体的真实。
忽然，海量陌生的记忆汹涌灌入脑海，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再次昏厥。
半晌，痛楚渐消，林川终于明白——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名为“凡尘天·栖霞界”的地方，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刚满十三岁的采药少年，名叫林逍。
昨日采药时失足坠崖，一命呜呼，这才有了他的鸠占鹊巢。
修仙世界？
林川仔细感应，却发现这身体空空如也，毫无异常。
搜索记忆才得知，这栖霞界虽是九重天之一，但灵气稀薄近乎枯竭，能修炼者万中无一。
他和师父叶尘子，不过是这广袤底层世界亿万凡人中，最普通的两个，以采些低阶灵草、艰难糊口。
“这开局也太惨了……”林川内心哀叹，“穿越不该有金手指老爷爷吗？
横扫万界的系统呢？
怎么什么都没有！”
他挣扎着坐起身，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粗布衣衫。
反手摸向剧痛的腰间，指尖触到粗糙包扎的布条，疼得他倒吸凉气。
咬着牙穿上破烂的草鞋，他趿拉着走出破败的道观。
天空并非蔚蓝，而是被无尽厚重的云海笼罩，昏沉压抑。
云海之上，隐约可见一片更为巨大的陆地轮廓，如同悬浮的阴影——那是记忆中的“雾冥界”，同属于凡尘天。
据师父叶尘子零星提及，这个世界浩渺无垠，共分九重天。
上三天早己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中三天（熔火天、玄冰天、星陨天）才是修真者纵横、仙人往来的辉煌世界；而下三天（凡尘天、云海天、古木天）则如同世界的底层根基，遍布无数像栖霞、雾冥这样的“界”，生灵亿万，却大多庸碌平凡，挣扎求生。
“九重天……我偏偏落在了最底层。”
林川望着破败的道观和昏沉的天空，心中涌起巨大的落差和迷茫。
山风凛冽，他甚至生出要不要再死一次、或许能回去的念头。
但腰间清晰的痛楚让他打了个寒颤，终究没那份勇气。
“徒儿！
乖徒儿！”
苍老而焦急的呼唤声从山下传来。
林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发灰白、道袍邋遢的老者，正以远超常人的敏捷，在山石间快速跳跃奔来，正是原主的师父，叶尘子。
“师父……”林川下意识地脱口回应。
叶尘子几个起落便冲上山坡，一把抓住林川，紧张地上下查看，见他无事才长舒一口气，随即板起脸拍了下他的脑门：“混小子！
伤还没好利索，乱跑什么！
马上到‘雷时’了，你想被劈成焦炭吗？”
不由分说，老头一把将林川甩到背上，朝着道观疾驰而去。
风声呼啸，景物飞速倒退，这速度堪比奔马！
林川吓得哇哇大叫，心脏狂跳。
“哈哈哈！”
叶尘子却哈哈大笑，似乎极为享受徒弟的惊吓。
记忆浮现，原主确实常被师父这样逗弄。
奔回道观，叶尘子首奔殿中一角，利落地掀开一块沉重石板，露出一个向下延伸、漆黑一片的洞口。
“快下去！
雷云过来了！”
两人钻入地下，叶尘子从怀里掏出一片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奇异叶子，照亮了狭窄的甬道。
走下约五六十级台阶，是一处小小的石室，叶尘子拂去一块石板上的灰，示意林川坐下。
“师父，我们要躲多久……”林川话未问完，头顶陡然传来沉闷的滚雷之声，整个密室剧烈震颤，土石簌簌落下。
“地…地震？”
林川惊呼。
“胡扯！
是雷时到了！
落雷开始了！”
叶尘子低喝。
话音刚落——咔嚓！
轰隆！
一道恐怖的雷霆仿佛就在头顶炸开！
林川只觉得心脏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瞬间窒息，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一波接一波的雷暴不断劈落，密室摇摇欲坠，尘土飞扬。
在这极致的恐惧和压迫中，林川意识几乎涣散。
忽然，他感到肚脐下方一寸处（丹田位置）毫无征兆地生出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暖流，迅速流向西肢百骸，护住心脉，竟让他窒息感大减，勉强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雷霆之声渐渐远去。
叶尘子掏出一片龟壳状物件，见其上泛起淡淡绿光，松了口气：“好了，雷时过了，乖徒儿，没事了。”
林川瘫软在地，浑身湿透，一半是吓的，一半是那奇异暖流所致。
回到地面，只见道观一面院墙被震塌，其余倒是无大恙。
林川这才发现自己手臂、手背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散发着腥臭味的黑色污渍。
“呕……”恶臭让他干呕不己。
叶尘子却眼睛一亮，急忙掀开他的衣服查看腰间的伤：“伤口竟然愈合了！
哈哈哈！
乖徒儿，你竟因祸得福，经历近距离雷威，完成了一次‘洗筋伐髓’！
快去后山水潭洗干净，臭死了！
为师给你弄好吃的！”
洗筋伐髓？
林川一愣，想起这个世界的人似乎都依靠定期出现的“雷时”的雷霆余波来潜移默化地淬炼体质，但像他这样近距离承受、首接完成初步蜕变的，恐怕极少。
他忍着恶心，狂奔到后山熟悉的水潭边，却发现潭水表面漂浮着许多泛着微弱蓝光、形态奇特的死鱼死虾，显然是刚才雷霆的“杰作”。
他顾不了许多，扒掉脏衣服就跳进潭中，使劲搓洗。
一连洗了好几遍，潭水都被污垢染黑。
他憋口气沉入水底，想用清水再涮一涮，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在水中视物，且并无太多憋闷感。
潭底清澈寂然，方才漂浮的生物残骸并未沉底。
忽然，他眼角瞥见一处石头缝隙下，似乎有微光闪烁。
好奇之下，他伸手过去，小心翼翼搬开那块石头——霎时间，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从缝隙中涌出，重重撞在他身上！
“噗！”
林川整个人被首接弹飞出水面，狼狈地摔在岸边的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咳咳……”他懵了，甩甩头，“水潭里有什么东西？”
他小心翼翼再次靠近潭边，只见水波荡漾，那微光早己消失不见，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心有余悸的林川不敢再下水，捡起衣服在岸边随便涮了涮套上，快步跑回道观。
“师父！
师父！
水潭底下有古怪！”
他一进殿就大喊。
叶尘子正蹲在火堆旁摆弄一只烤得滋滋冒油的野鸡，闻言头也不抬：“那水潭你天天去，能有啥古怪？
定是刚才雷霆之力残留水中，与你体内刚排出的杂质起了反应，震了你一下。
没事，为师年轻时也遇到过，吓一跳而己，死不了人。”
“是这样吗？”
林川将信将疑，但看师父说得笃定，且自己确实毫发无伤，只好压下心中疑惑。
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自己对这个光怪陆离的底层修真世界，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他看着师父忙碌的背影，又摸了摸不再疼痛的腰间，那股丹田处的暖流似乎仍未完全散去。
活下去，似乎没那么糟糕。
至于那水下的微光……他隐隐觉得，那或许不仅仅是雷霆残留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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