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清把第三件高定衬衫摔在地毯上时，傅渊刚结束一场跨国会议。
他靠在沙发里，指尖还夹着没燃尽的雪茄，烟雾模糊了他过于精致的眉眼，只露出下颌线冷硬的弧度。
“又闹什么？”
傅渊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像网一样锁在江寻清身上——少年穿着他给挑的真丝睡袍，领口松松垮垮挂在肩头，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水汽，明明气得眼眶发红，却偏偏生了张勾人的脸，连炸毛的样子都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江寻清踢开脚边的衬衫，声音发颤却硬撑着尖利：“傅渊，你把我当什么？
你的宠物？
穿什么、吃什么、几点睡觉都要管！
我今天就是不想穿你挑的衣服，你能怎么样？”
傅渊没动，只是指了指茶几上的保温桶：“先把粥喝了。
张妈熬了三小时，养胃的。”
他的胃隐隐作痛，刚才开会时就冒了冷汗，却还是强撑着坐首身体，不肯在江寻清面前露半分虚弱。
“谁要喝你的东西！”
江寻清挥手扫开保温桶，白瓷碗摔在地上碎成两半，小米粥溅了一地，“傅渊，你别以为收购了我家公司，就能把我困在这儿！
我告诉你，我早晚要走！”
傅渊的指尖顿了顿，雪茄的灰烬落在昂贵的西裤上，他却像没察觉。
心脏传来熟悉的闷痛感，他下意识按了按左胸，脸色白了几分，语气却更冷：“走？
你能去哪？
你父母的债务还没清，你名下的卡全在我这，就算你跑出去，能活过三天？”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江寻清心里。
他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吓人：“你还敢提我爸妈！
要不是你逼得他们走投无路，他们会跳楼吗？
傅渊，你就是个刽子手！”
傅渊的眉峰蹙了起来，心脏的痛感骤然加剧，他呼吸沉了几分，却还是扯出一抹冷硬的笑：“刽子手？
江寻清，你爸妈是被高利贷逼的，跟我收购公司没关系。
我没义务跟你解释，你只要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人，这辈子都别想逃。”
他说着就要起身，刚动了一下，胃里的绞痛就和心脏的闷痛缠在一起，眼前瞬间发黑。
傅渊扶住沙发扶手，指节泛白，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却还是死死盯着江寻清，不肯示弱。
江寻清看他脸色不对，心里莫名一紧，却又立刻别开眼——他才不管傅渊怎么样，这人是活该！
可看着傅渊扶着胸口的样子，想起他偶尔深夜坐在书房，捂着胃看文件的背影，还有床头柜上常年放着的心脏病药，他的脚却像钉在原地，挪不开半步。
“傅渊，你……”江寻清刚开口，就看到傅渊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下意识冲过去扶住傅渊的胳膊，触到的皮肤一片冰凉，还带着细密的冷汗。
傅渊的呼吸很急促，靠在江寻清身上，能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心脏的痛感竟奇异地缓解了些。
他攥住江寻清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少年皱眉：“别想跑……你要是敢走，我就把你爸妈的墓地迁走，让他们连安息的地方都没有。”
这话说得恶毒，江寻清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想甩开傅渊的手，却看到傅渊的嘴唇泛着青，眼神也有些涣散，明显是撑不住了。
“你疯了？”
江寻清的声音软了些，扶着傅渊往卧室走，“药在哪？
你那个心脏病的药！”
傅渊没说话，只是攥着他的手腕更紧了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江寻清把他扶到床上，转身去翻床头柜的抽屉，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药瓶。
他倒出一粒药，又去倒温水，回来时却看到傅渊靠在床头，眼神首首地盯着他，像在确认他没走。
“张嘴。”
江寻清把药递到傅渊嘴边，语气还是冲，却没了刚才的尖利。
傅渊乖乖张嘴，咽下药片，目光却始终没离开江寻清的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看到江寻清闹脾气，他会烦躁；看到江寻清说要走，他会心慌；甚至刚才靠在江寻清身上时，他会觉得心脏没那么疼了。
他只知道，江寻清必须留在他身边，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是他混乱的世界里唯一的光。
江寻清喂他喝完水，想抽回手，却被傅渊死死攥着。
“别走。”
傅渊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陪我一会儿。”
江寻清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傅渊苍白的脸，精致的眉眼没了平时的冷硬，竟透着几分脆弱。
他想起以前在家里，爸妈还在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被宠着，从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可现在，他却被困在傅渊身边，明明恨这个人，却在看到他难受时，心里会莫名的疼。
“我不走。”
江寻清的声音低了些，“你先好好躺着，我去叫张妈收拾一下客厅。”
傅渊没松手，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腾出半边床：“一起躺。”
江寻清皱着眉想拒绝，却看到傅渊的手还按在左胸，脸色依旧不好。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在傅渊身边躺下，却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
傅渊却得寸进尺，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呼吸带着淡淡的雪茄味和药味：“江寻清，别想着逃。
你逃不掉的。”
江寻清窝在他怀里，心里又气又乱。
他知道傅渊说的是实话，他现在一无所有，根本逃不出傅渊的手掌心。
可看着傅渊抱着他的手，那么用力，好像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他又莫名觉得，这个人或许没他想的那么坏。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傅渊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心脏的痛感也慢慢褪去。
他抱着怀里的少年，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心里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就是喜欢，只知道江寻清在身边，他就会安心。
而江寻清躺在傅渊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着爸妈的死，想着自己的处境，想着傅渊刚才难受的样子，心里像被揉成了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只知道自己好像被困在了傅渊身边，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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