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 阴冷潮湿的地牢,弥漫着铁锈、血腥和腐烂的恶臭。
唯一的光源是墙壁高处一个狭窄的气窗,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
“啪!”
沾着盐水的牛皮鞭狠狠抽在夏锦初早己皮开肉绽的背上,带起一串细碎的血珠和皮肉碎屑。
剧痛让她蜷缩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更多的痛呼泄出。
汗水、血水混杂着污泥,糊住了她大半张脸,只余下一双曾经明艳、此刻却燃烧着刻骨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啧啧,夏大小姐,哦不,现在该叫你阶下囚了。”
程楚燕穿着一身崭新的妃色宫装,与这肮脏的地牢格格不入。
她捏着绣帕,嫌恶地掩着口鼻,眼神却闪烁着恶毒的兴奋,声音甜腻又冰冷,“瞧瞧你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将军府嫡女的尊贵?
像条烂泥里的蛆虫!”
夏锦初艰难地喘息着,每吸一口气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
她的目光越过得意忘形的程楚燕,落在牢房门口那个颀长冷漠的身影上。
司徒炎,她前世倾尽一切去爱的男人,此刻正负手而立,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被酷刑折磨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为什么…”夏锦初的声音嘶哑如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司徒炎…我夏家待你不薄…我…为你付出一切…”司徒炎终于动了动眼皮,眼神淡漠地扫过她,如同在看一件死物:“待我不薄?
呵。
你夏家不过是陛下用来制衡端王的棋子。
而你,”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愚蠢又碍事。
你的存在,只会提醒我那段需要卑躬屈膝的日子。
至于付出?
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愚蠢。”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夏锦初早己破碎的心脏。
原来,她前世所有的痴情、所有的牺牲,在他眼里,竟是如此不堪!
为了他,她疏远了真心待她的唐景翰,默许他一步步蚕食夏家的势力,甚至间接害死了父兄!
最终换来的是夏家满门抄斩的诬陷,和她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被他的新欢肆意折辱!
“哈哈哈…咳咳…”夏锦初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又绝望,伴随着剧烈的咳嗽,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司徒炎!
程楚燕!
你们这对狗男女!
我夏锦初以血为誓,以魂为咒!
若有来世,定叫你们血债血偿!
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让你们永堕地狱,不得超生!!”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怨毒的目光如同实质,狠狠烙印在司徒炎和程楚燕的脸上。
那滔天的恨意,竟让司徒炎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而程楚燕则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贱人!
死到临头还敢诅咒!”
程楚燕恼羞成怒,抢过狱卒手中的烙铁,那烧红的烙铁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本宫这就送你上路!
看你还怎么咒!”
烧红的烙铁带着一股灼热的风,狠狠朝着夏锦初的脸颊印下!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地牢入口!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一道玄色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
来人正是唐景翰!
他一身风尘仆仆,俊朗的脸上布满血丝和前所未有的惊怒,手中长剑寒光凛冽,瞬间劈飞了程楚燕手中的烙铁!
“锦初!!”
唐景翰一眼看到地上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的夏锦初,目眦欲裂!
他无视了司徒炎阴鸷的眼神和程楚燕的尖叫,猛地扑到夏锦初身边,小心翼翼地想将她抱起,却又不敢触碰她满身的伤痕。
夏锦初的意识己经开始模糊涣散。
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带着清冽松木气息的怀抱将自己轻轻拢住,很温暖,很安全…是她前世无数次忽略、推开的气息…是唐景翰…“景…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涣散的瞳孔努力想看清眼前焦急的面容,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
是幻觉吗?
还是…地狱的引路人?
也好…至少…不是那对豺狼…无尽的黑暗终于彻底吞噬了她。
最后的感觉,是脸颊上落下的、一滴滚烫的液体,灼得她灵魂都痛了一下。
随即,意识沉入永恒的虚无。
“啊——!!”
夏锦初猛地从柔软的锦被中弹坐起来,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仿佛要挣脱束缚。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冰冷刺骨的感觉。
“小姐!
小姐您怎么了?!”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焦急的呼唤传来。
帐幔被猛地掀开,露出春奇和青杏两张满是担忧的稚嫩脸庞。
夏锦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惊惧地扫视着西周。
熟悉的雕花拔步床,熟悉的藕荷色帐幔,熟悉的绣着缠枝莲的锦被,空气中还弥漫着她惯用的梨花香…这里…是她的闺房!
将军府她未出阁时的闺房!
“现在…是什么时辰?
什么日子?”
夏锦初的声音还在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
春奇愣了一下,连忙回道:“回小姐,刚过卯时一刻。
今日是…是二月初九。”
二月初九!
夏锦初脑中轰然作响!
她记得清清楚楚,前世那场改变她命运的皇家赏花宴,是在五月初五!
她重生回来了!
回到了赏花宴前整整三个月!!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残留的剧痛。
她没死!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夏锦初捂着脸,先是低笑,继而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带着泪花的、近乎癫狂的大笑。
回来了!
她夏锦初回来了!
司徒炎!
程楚燕!
还有那些害她家破人亡的魑魅魍魉!
这一世,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小…小姐?”
春奇和青杏被夏锦初反常的样子吓坏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夏锦初猛地止住笑声,抬起头,眼中再无半点脆弱与恐惧,只剩下淬了冰的恨意和重燃生机的火焰。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梳妆台前。
菱花铜镜里映出一张略显苍白但青春逼人的脸,十六岁的年纪,眉眼如画,尚未经历前世的磋磨与绝望。
只是那双眼睛,此刻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恨意和沧桑。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句,如同宣誓:“这一世,我夏锦初,只为复仇而活!
护我夏家满门!
斩尽负我之人!
至于司徒炎…”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弧度,“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珍视的一切,在你面前灰飞烟灭!”
“春奇,青杏,更衣。”
夏锦初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要去演武场。”
“演武场?”
两个丫鬟更惊讶了。
小姐自小娇生惯养,最是厌烦舞刀弄枪,怎么突然要去演武场?
“对。”
夏锦初看着镜中自己纤细的手臂,目光坚定。
前世她就是太过依赖他人,手无缚鸡之力,才在最后关头毫无反抗之力。
这一世,她要重新捡起幼时父兄强迫她学过、却被她荒废的武艺!
强健体魄,是她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同时,她脑中飞快运转:距离赏花宴还有三个月。
时间紧迫!
首要任务,是肃清将军府里那些早己被司徒炎收买的内贼!
前世,正是这些蛀虫,传递消息,里应外合,才让司徒炎和端王有机可乘!
刘嬷嬷…小桃…这些名字,如同毒蛇般盘踞在她心头。
血债,就从清理门户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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