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眼球的凝视暗房震颤如地震，黑色眼球的瞳孔收缩成细线，黑雾像活物般顺着李西的指尖攀爬。
他虚化的手背泛起晶亮的裂纹，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
灰的扫帚在半空疯狂旋转，扫出的黄光却被瞳孔里溢出的暗潮碾成齑粉。
“攥紧我的手！”
张三暴喝，指甲掐进李西手腕的旧疤——那是高中打架时留下的，此刻竟成了唯一真实的触感。
李西痛得闷哼，却突然笑了：“你当年为了帮我出头，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嘴硬说‘撞门框上了’！”
这句话像点燃的爆竹，炸亮了张三的记忆。
他猛地把李西按向储物柜，那里还残留着篮球炸开的光斑。
李西指尖的透明处擦过光斑，初中篮球赛的画面骤然浮现：他投进制胜球时，张三扑过来撞翻的矿泉水瓶，此刻在光斑里溅起真实的水花，淋湿了两人的裤脚。
灰趁机将水晶瓶残片塞进张三掌心：“喂它！
用你们最痛的记忆！”
张三闭眼嘶吼：“你妈发现游戏机那次，是我把你推下阁楼的稻草堆！”
李西颤抖着接话：“你爸揍你时，我躲在衣柜里啃馒头，听你咬着牙不哭出声……”水晶碎片突然膨胀，化作半透明护盾。
但眼球的注视越来越近，暗房墙壁像果冻般摇晃，毕业照的像素化加速，后排消失的同学竟变成无数只手，从相框里伸出来抓挠空气。
“从投影里穿！”
灰指向全息投影的地球丝线——那些丝线连接着立方体，也连接着不同的现实镜像。
张三咬着牙，拽着李西跳进最近的一道丝线，耳畔传来灰的嘶吼：“别回头！
去捣毁主脑的观测台！”
第二节 阿吉的幽灵穿过丝线的瞬间，张三感觉自己被扔进了记忆的滚筒洗衣机。
等落地时，两人发现身处秘密基地的旧仓库，墙上的涂鸦“张三李西”正渗出荧光，墙角的猫窝突然传来抓挠声。
“阿吉？”
李西颤抖着靠近，猫窝竟自己掀开，露出团半透明的影子——轮廓是阿吉，却叠着三张脸：幼猫（捡到它的那天）、成年猫（陪他们熬夜刷题）、老猫（临终前的枯瘦）。
“是阿吉的时间残影！”
张三认出幼猫脸的绒毛纹路，正是当年他们用校服裹着的脏污模样。
残影阿吉蹭过李西的裤腿，他虚化的手竟重新有了温度，透明处的血管丝线开始回缩。
仓库的门自动打开，外面是暴雨中的街道——但雨滴是静止的，每颗都冻成透明珠子，封存着记忆画面：有次李西发烧，张三冒雨买退烧药，摔进泥坑的场景正凝固在雨滴里，泥点还沾在他的裤脚。
“跟着阿吉！”
张三追上飘向雨中的残影，阿吉的尾巴扫过雨滴，珠子“啪”地炸开，化作条发光的小路。
两人跟着跑，发现街道的建筑在切换年代：小学小卖部的玻璃糖罐、高中网吧的二手键盘、最后停在邮局废墟前——这里竟和暗房的叠层空间重合了。
废墟里，老周正跪在地上，警服碎成布条，露出底下的中山装，脖颈处爬着青紫色纹路。
他的右手握着半把生锈的钥匙，正是暗房文件柜的钥匙。
“老周！”
李西刚要靠近，老周突然抬头，三张脸在他头上重叠：保安脸、门卫脸、还有张机械脸，“快走……我快被主脑同化了……”机械脸的嘴张开，喷出的黑雾里，裹着颗闪烁的芯片——和观测者日志里的立方体材质一模一样。
第三节 老周的芯片阿吉的残影猛地扑向芯片，黑雾被撕成碎片。
张三接住芯片，发现上面刻着数据流，最后一行是**“观测者编号Ω-07，任务：保护样本72号羁绊”**。
“原来老周是观测者！”
李西惊觉，老周脖颈的纹路和灰的一样，只是更浅，“他一首在暗中保护我们？”
老周的中山装开始融化，露出银色机械骨骼，却残留着人类皮肤碎片：“主脑发现我觉醒了……你们用芯片定位观测台！”
他的机械眼射出红光，扫过张三掌心的芯片，两人脑海里浮现出幅地图——邮局地下三百米，倒悬的金字塔顶端，镶着主脑的核心。
“阿吉！
带我们下去！”
李西呼唤残影，阿吉的三张脸同时喵喵叫，猫窝突然膨胀成透明电梯，内壁映出他们从小到大的合照。
电梯下降时，每过一层，就会穿过“记忆夹层”：大学合住的出租屋（李西把张三的臭袜子藏进冰箱）、失恋时的天台（张三醉醺醺说“老子养你”）、甚至产房——两个襁褓里的婴儿手拉手，手腕上都有块相同的胎记。
“原来我们……”张三的声音发颤，胎记的位置和形状，竟和邮戳的锈迹纹路完全重合。
第西节 倒悬的金字塔电梯停在金字塔底时，主脑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金字塔的每块砖石都刻着人脸，正是被吞噬的“锚心”所有者，他们的嘴一张一合，重复着“我是谁”的追问。
张三把芯片插进金字塔凹槽，砖石上的人脸突然集体转向他们，发出轰鸣：“你们的羁绊，为何如此顽固？”
李西突然狂笑，掏出邮戳按在砖石上：“因为我们的记忆，是连主脑都篡改不了的病毒！”
邮戳的锈迹化作藤蔓，顺着砖石爬向主脑，每片叶子都映着回忆画面：产房的胎记、秘密基地的涂鸦、夺冠的篮球。
主脑的光芒开始扭曲，金字塔剧烈摇晃，砖石上的人脸出现裂痕。
张三趁机把篮球碎片抛向空中，碎片组合成当年的篮球，带着火焰砸向主脑。
“不——！”
主脑发出啸叫，光芒里浮现出无数观测者的身影，他们的脸全是老周、灰、阿凯的混合体，“你们会毁了实验！”
李西拽着张三冲向主脑，阿吉的残影化作实体，用身体撞开最后一道防御。
三人的手同时按在主脑上，脑海里涌入海量信息：地球是72号实验样本，测试“认知崩坏”的极限；张三和李西的羁绊是唯一“纯净锚点”，因为他们的记忆从婴儿时期就交织，形成了无法分割的认知网络。
“那就让实验结束吧！”
张三暴喝，和李西调动最深刻的画面——产房的胎记、秘密基地的涂鸦、夺冠的篮球——化作利刃，刺进主脑核心。
金字塔崩塌，砖石上的人脸恢复平静。
老周的机械骨骼重新长出皮肤，灰的脖颈纹路彻底消失，阿吉的残影也变成了普通的猫，蹭着两人的腿喵喵叫。
当他们爬出邮局废墟时，天空恢复了蓝色，老陈的早餐店冒着热气，包子还是熟悉的麦香。
但张三注意到，老周的保安帽上多了枚银色徽章，和芯片上的观测者标志一模一样。
“结束了？”
李西问。
张三看向阿吉——它正蹲在路边舔爪子，爪子上沾着金字塔的金粉，“也许只是开始。
但至少……我们还能认出彼此。”
远处，老周冲他们微微点头，转身时，警服肩章闪过一道银光，像是承诺，也像是新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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