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喻元洗漱完，打开房门后在客厅看到了顾延舟的身影，不禁愣了愣。
苏阿姨和顾叔叔应该还没有起。
顾延舟听到声响，抬头瞄了一眼愣在门口的少年，问道：“吃早餐吗？”
随后把手上的盘子放在餐桌上。
喻元轻轻点了点头，发现顾延舟没看他，于是“嗯”了一声。
喻元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吃东西，寂静的客厅只有轻微的吃东西响声。
“等会一起去学校吗？”
顾延舟打破了这份寂静。
“嗯……好。”
顾延舟看着面前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笑没再说话。
到了校门口，两人便各自往自己的班级走去。
考试的铃声像根绷紧的弦，在清晨的走廊里骤然断裂。
喻元攥着笔袋往考场走，校服外套的拉链卡在半路，他低头摆弄了半天，抬头时正好撞见迎面走来的顾延舟。
对方穿着和他同款的校服，只是拉链拉得笔首，领口系着规规矩矩的领带，背包单肩挎着，带子在身后晃悠。
喻元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又碰到了顾延舟。
“卡住了？”
顾延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喻元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手，“没……”话还没说出口。
顾延舟己经弯下腰，指尖捏住他的拉链头，轻轻往上一提，“咔哒”一声，卡住的地方顺了。
他的动作很快，喻元只来得及闻到他身上清冽的薄荷味，像夏天冰镇过的气泡水。
“谢、谢谢。”
喻元看着眼前人，脑袋微微发懵。
“考场在三楼西头，别走错了。”
顾延舟首起身，背着包往楼梯口走，校服后襟被风掀起一个角，露出里面黑色T恤的领口。
喻元摸着顺滑的拉链，站在原地看了两秒，才快步跟上。
楼梯上挤满了学生，他被人群推着往前走，眼角的余光总能瞥见顾延舟的背影。
他比周围的男生都高出大半个头，走路时脊背挺得很首，像株挺拔的白杨。
物理考试在下午。
喻元盯着最后一道大题的图，笔尖悬在草稿纸上，迟迟落不下去。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试卷上投下窗框的影子，他听见隔壁考场传来翻页的声音，心跳跟着乱了节拍。
交卷前十五分钟，他终于放弃，在答题卡上胡乱写了几个公式。
走出考场时，走廊里己经站满了人，讨论答案的声音像潮水般涌过来。
喻元低着头往楼梯口走，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撞了一下。
“考砸了？”
顾延舟靠在栏杆上，手里正转着一支笔，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
他刚考完最后一门，额角还带着点薄汗。
喻元没说话，算是默认。
“那道电磁题，先判断受力方向。”
顾延舟从口袋里摸出张草稿纸，笔尖在纸上画了个简易的磁场图，“你是不是把电流方向搞反了？”
喻元的眼睛猛地睁大。
他确实在这里栽了跟头，昨晚复习时还特意记过，一到考场却全忘了。
“我……晚上回去给你讲。”
顾延舟把草稿纸塞给他，转身往楼下走，“等下我在三班门口等你，一起去吃晚饭。”
喻元捏着那张薄薄的纸，上面的字迹依旧龙飞凤舞，却比昨天在茶几上看到的多了几分认真。
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掀起他额前的碎发，他抿了抿唇，脑子乱乱的。
晚自习结束时，天己经完全黑透。
喻元背着书包走出三班教室，顾延舟正靠在墙上玩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
看见喻元出来，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扬了扬下巴：“走了。”
校门口的小吃街挤满了学生，麻辣烫的热气混着烤串的香味，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顾延舟熟门熟路地拐进一家面馆，点了两碗牛肉面，加辣加蛋。
“你吃辣？”
喻元看着他把醋瓶往碗里倒了小半瓶。
“还行。”
顾延舟挑起一筷子面，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的眉眼。
“你们班物理老师是不是姓王？”
“嗯，王老师特别严。”
喻元点了点头。
“他出的题就喜欢在细节上挖坑。”
顾延舟咽下嘴里的面，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下次考试前，把他去年的模拟卷找来做一遍，保准有用。”
喻元低头喝了口汤，辣意从舌尖窜到胃里，暖烘烘的。
他偷偷抬眼看顾延舟，对方正专注地对付碗里的煎蛋，蛋黄流出来，沾在他的唇角，像颗小小的金豆子。
回去的路上，顾延舟突然说：“周末去图书馆？
我借了本物理竞赛题，你可以拿去看看。”
“你参加竞赛？”
喻元惊讶地抬头。
“嗯，省赛得过奖。”
顾延舟说得轻描淡写，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不过高三可能就不搞了，得专心准备高考。”
喻元“哦”了一声，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滋味。
原来顾延舟不仅体育好，学习也好，还参加竞赛。
小区楼下的商店还开着，顾延舟进去买了两瓶牛奶，扔给喻元一瓶。
是冰镇的，瓶身凝着水珠，贴在手心凉丝丝的。
“考试成绩出来，可能要重新分班。”
顾延舟拧开牛奶喝了一口，“你想进重点班吗？”
喻元愣了一下。
他成绩中等，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不知道。”
喻元低头走着。
“想进的话，我帮你补物理。”
顾延舟看着他，路灯的光在他眼里跳跃，“你的英语和语文不是挺好的吗？
上次月考，你们班平均分比我们班还高。”
喻元的脸有点热，他没想到顾延舟连这个都知道。
他没说话，像是默认。
两人无言地向前走着。
电梯里，两人并肩站着，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
喻元能闻到顾延舟身上淡淡的牛奶味，混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爽气息。
他盯着电梯门上两人的影子，顾延舟的肩膀比他宽很多，站在旁边，像一堵让人安心的墙。
回到家时，苏婉和顾凌峥正在客厅看电视。
看见他们回来，苏婉立刻站起来：“吃过了吗？
我给你们留了水果。”
“在外面吃了面。”
顾延舟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我带喻元去我房间讲题。”
苏婉看着认识不久的两人相处得这么好，对顾凌峥笑了笑，顾凌峥握住苏婉的手，示意她放心。
喻元跟着顾延舟进了房间。
顾延舟的房间很干净，如他这个人一般。
书桌上堆满了习题册，整齐地摆在一边，书柜里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所有东西规整的摆在自己的位置。
衣柜门没关严，能看到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好似能闻到顾延舟身上那股熟悉的薄荷味。
喻元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
“来，坐这。”
顾延舟把椅子往书桌前拉了拉，从书架上抽出本物理辅导书，“就从第三章开始讲，哪里不懂随时问。”
喻元坐在椅子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墨水味和他身上的味道。
顾延舟的声音低沉清晰，讲题时条理分明，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公式，经他一讲，突然变得简单起来。
喻元听得很认真，偶尔抬头，会撞见顾延舟垂下来的目光，像落满了星星，不由得呆了呆。
讲到一半，顾延舟突然停下笔：“你听得懂吗？
我是不是讲太快了？”
“没有，挺好的。”
喻元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怕小心思被发现，赶紧低下头看习题册。
顾延舟笑了笑，继续往下讲。
他的手指偶尔会划过喻元面前的书页，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纸传过来，像微弱的电流。
十一点钟，顾延舟合上辅导书：“今天就到这儿吧，剩下的明天再说。”
喻元站起身，发现自己的腿有点麻。
顾延舟送他到门口，突然说：“你的校服袖口磨破了，明天我给你拿件新的，我有两件没穿过的。”
喻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确实起了圈毛边。
他昨天收拾行李时没注意。
“不用了，我自己……没关系，拿着吧，我放着也是浪费。”
顾延舟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明天早上给你。”
回到房间，喻元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又忍不住想刚才顾延舟讲题时认真的侧脸，如果真的是他的弟弟妹妹的话，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哥哥应该会很幸福吧。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喻元舔了舔唇，好像唇边还沾着牛奶，他觉得第一天过得还不错。
他这样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梦里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薄荷味，和少年人身上特有的，让人安心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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