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陈姝妍的老家宛如被厄运笼罩。
先是无情的旱灾肆虐,土地龟裂,庄稼大片枯死,颗粒无收。
紧接着,遮天蔽日的蝗虫铺天盖地而来,所到之处,仅存的草木也被啃食殆尽,原本生机盎然的家乡瞬间变得满目疮痍。
祸不单行,陈姝妍的哥哥在外做生意,不慎惹上了当地恶霸。
那恶霸心狠手辣,凶神恶煞地威胁哥哥,若不交出全部家财,就要将他们一家老小赶尽杀绝。
家中早己因灾荒一贫如洗,哪里还有钱财去满足恶霸的贪欲?
在走投无路、生死攸关之际,一家人无奈之下,只能收拾仅有的行囊,匆匆远走他乡,逃离这水深火热之地。
幸运的是,陈姝妍的奶奶与慕容云瑾的奶奶曾是交情深厚的好友。
在这绝望之时,陈姝妍奶奶抱着一线希望,带着陈姝妍踏上了投奔慕容云瑾家的道路,期盼着能在老友的帮助下,寻得一处安身之所,暂避眼前的灾祸 。
暮春的斜阳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慕容老夫人正捏着佛珠翻看佛经,忽听得廊下传来急促脚步声。
"老夫人!
"贴身嬷嬷王妈妈喘着粗气跨进门槛,鬓边银簪随着动作轻晃,"门房来报,外头有两个人求见,说是您的故交,老的拄着枣木拐杖,小的抱着个褪色包袱,瞧着风尘仆仆的。
"檀香袅袅中,老夫人手中念珠微微一顿。
她望着墙上挂着的泛黄画卷——那是年轻时与至交踏春的丹青,画中另一位女子眉眼温婉,正是陈姝妍的奶奶。
"快开中门。
"老夫人起身时银发轻颤,金丝镶玉护甲碰在红木扶手上发出轻响。
她穿过九曲回廊,朱漆大门缓缓敞开的刹那,目光瞬间凝在门外白发苍苍的身影上。
拄着枣木拐杖的陈奶奶身形佝偻了许多,可抬起头时,眼角笑纹里仍藏着旧时神采。
两双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相握,慕容老夫人声音发哽:"妹子,咱们...好久不见。
"陈奶奶老泪纵横,身后的陈姝妍悄悄抹着眼泪。
远处天边晚霞似火,将两位老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恍惚间又回到了年少时,她们在桃花树下许下永不相忘的誓言的那天。
慕容老夫人握紧陈奶奶的手,指腹抚过她手背熟悉的薄茧——那是当年在慕容府做针线活磨出的印记,眼眶瞬间热了:“快,走屋里面去坐,这院子啊,跟你当年在这儿当差时一模一样。”
陈奶奶被搀扶着踏上青石板,望着廊下挂着的紫藤花架,哽咽道:“可不是嘛,这花架还是老奴当年跟着您一起搭的,如今藤蔓都爬满廊顶了。”
她下意识挺首脊背,步履间还带着当年伺候主子时的稳妥,只是鬓角的白发泄了沧桑。
慕容老夫人笑着拍她手背:“当年你最会打理这花,走时还说等紫藤开花就回来瞧瞧,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穿过垂花门时,她对迎上来的王妈妈吩咐,“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就按当年陈丫头住的模样布置。”
陈姝妍怯生生跟在后面,听着奶奶和老夫人说起“当年在灶房偷烤栗子给小姐绣帕子”的旧事,才知道奶奶年轻时竟是慕容府伺候老夫人的贴身丫鬟。
暖阁里炭火正旺,慕容老夫人拉着陈奶奶坐在软榻上,指着墙上的旧绣屏:“你看这屏上的兰草,还是你当年绣的,我一首留着呢。”
陈奶奶望着绣屏上熟悉的针脚,泪水终于落下来:“老夫人待老奴的恩,这辈子都还不清。”
慕容老夫人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说什么恩不恩的,你在这儿住过,这里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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