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屋里显得格外响亮。
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咚咚声,像是要破膛而出。
门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持续着。
没有敲门声,没有叫骂,更没有贾张氏那含混不清的诅咒。
仿佛他刚才经历的那惊魂一幕,连同那些诡异的邻居,都被那扇薄薄的木门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但这寂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他猛地抬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真疼!
不是梦。
这他妈的不是梦!
冰冷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几乎将他淹没。
他用力甩头,试图驱散那几乎要冻结思维的寒意。
不能慌,何雨柱,你什么场面没见过?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管牙齿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眼睛逐渐适应了屋内的黑暗。
借着从糊窗纸缝隙里透进来的、那点微弱而不祥的昏黄光线,他勉强能看清屋内的轮廓。
熟悉的八仙桌,靠墙的柜子,冰冷的灶台…布局没变,但处处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和破败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不仅仅是灰尘和霉味,还有一种淡淡的、像是铁锈又像是…血腥气的味道。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靠近里屋门边的地面上。
那里,有一片颜色比周围深沉的暗色污渍。
不大,却异常刺眼。
何雨柱的心猛地一沉。
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手指颤抖着摸向那片污渍。
指尖传来的触感略带粘腻,凑到鼻尖一闻,一股极其淡薄、却绝不可能认错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他妈是谁的血?!
他猛地抬头,警惕地扫视整个屋子,仿佛阴影里随时会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但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不行,不能呆坐在这里!
他挣扎着爬起来,先是冲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到窗纸的破洞处,屏息向外窥视。
院子里依旧死寂。
那摊他扔出去的饭菜还洒在游廊柱子下,红烧肉的酱汁在昏光下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色泽。
周围空无一人。
贾张氏不见了,垂花门口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也消失了。
聋老太太也不在枣树下。
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但何雨柱知道不是。
那被窥视的冰冷感,那令人窒息的恐惧,真实得刻骨铭心。
他的目光扫过对面壹大爷家的窗户。
那窗户后面,似乎依旧有一个模糊的黑影伫立着,一动不动。
何雨柱迅速缩回头,背靠着墙壁,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他得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死,也得当个明白鬼!
强烈的求生欲和骨子里那股混不吝的劲头暂时压倒了恐惧。
他开始在屋里小心翼翼地翻找。
抽屉,柜子,墙角…寻找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或者任何能解释现状的线索。
屋里东西不多,而且很多都蒙着厚厚一层灰,像是许久没人住过了。
这让他心里愈发冰凉。
这明明是他的家!
终于,在灶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瓦罐后面,他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是他的擀面杖!
平日里擀面条、偶尔也用来教训许大茂的那根枣木擀面杖!
紧紧握住那根熟悉的棍子,粗糙的木质感传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竟让他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点。
至少,有件家伙在手了。
他又摸索了一会儿,找到半盒受潮的火柴和半截蜡烛。
颤抖着划了好几根火柴才点燃蜡烛。
昏黄的烛光亮起,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却也让屋里诡异的氛围更加浓重。
光影摇曳,将家具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墙上,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
他举着蜡烛,再次仔细观察那摊血迹,又检查了门闩和窗户,确认都完好无损。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里屋那张冰冷的土炕上。
炕席有些凌乱,像是有人匆忙起身离开。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探入炕席底下摸索了几下——这是他藏点私房钱和重要小东西的老地方。
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边缘锐利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来。
烛光下,那是一块不规则形状的深色木牌,质地坚硬,触手冰凉,上面用一种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颜料,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他完全看不懂的符号,看久了竟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这是什么东西?!
谁放在这里的?!
就在他盯着木牌,心头疑窦丛生之际——咚…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不轻不重,极有规律,打断了他的思绪。
何雨柱浑身一僵,猛地握紧了擀面杖,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烛火因为他急促的动作剧烈晃动起来。
谁?!!
他死死地盯着门板,大气不敢出。
“柱子?
柱子?
睡了吗?”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是壹大爷易中海的声音!
语调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往常那种关切长辈的味道。
但在这死寂的夜里,在这诡异的院落中,这过分“正常”的声音,反而显得格外突兀和惊悚!
何雨柱喉咙发干,手心全是冷汗。
他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柱子啊,听见你屋里有动静,是不是回来了?
开开门,大爷有点事儿跟你说。”
易中海的声音继续传来,不急不躁,耐心得可怕。
何雨柱咬紧牙关,目光快速扫过门闩和那摊血迹。
开門?
除非他真傻了!
他捏着鼻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睡意:“谁…谁啊?
睡了…有啥事明儿个再说吧…”门外沉默了一下。
就在何雨柱以为对方走了的时候,易中海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却似乎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柱子,开门。
院里晚上不太平,大爷得看看你是不是安然无恙。”
不太平?
你他妈就是最大的不太平!
何雨柱心里骂翻了天,嘴上却只能继续装:“真睡了…好着呢…劳您费心了…哦…”门外的声音拖长了一点,“没事就好。
我好像闻着有点什么味儿…你屋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坏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冰锥,瞬间刺穿了何雨柱强装的镇定!
他闻到了?
闻到了血迹味?
还是…何雨柱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肌肉绷紧,攥着擀面杖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他不再回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门板,如同濒死的困兽。
门外的易中海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那平稳的声音陡然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多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冰冷和…僵硬:“柱子,听话,把门开开。”
这不是商量,更像是命令。
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意味。
何雨柱的后背紧紧抵住墙壁,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紧接着,他听到极轻微的一声“吱嘎”,像是有人将手轻轻按在了门板上。
然后,一种缓慢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像是…指甲,非常长的指甲,正慢慢地从门板上刮过。
嘶啦…嘶啦…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门板,钻入何雨柱的耳中,刮擦着他的神经。
烛光下,他甚至能看到门板似乎在极其轻微地震动!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几乎能想象出门外那个“壹大爷”,正用某种非人的、冰冷的东西,刮擦着他的门板,等待着,窥伺着。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精神折磨逼疯的时候,刮擦声突然停止了。
“……看来是真睡了。”
门外,易中海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虚假的欣慰,“那行,你好好歇着。
夜里…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脚步声响起,慢慢地远去了。
何雨柱依旧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竖着耳朵听着那脚步声确实消失在了院中。
过了许久,首到确认外面再无声响,他才如同虚脱一般,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刚才那一刻,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敢开门,面对绝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壹大爷!
笑里藏刀?
这他妈简首是笑里藏了索命的厉鬼!
惊魂未定中,他忽然想起易中海最后那句话。
“夜里…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这听起来像是关心,但结合刚才那诡异的情景,分明更像是一种…警告?
或者说,是划定某种界限?
难道这鬼地方晚上还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这个念头让何雨柱刚刚松懈一点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他不敢再呆在门边,吹熄了蜡烛,摸索着退到屋里最远的角落,蜷缩起来,紧紧握着那根擀面杖和那块诡异的木牌,眼睛瞪得溜圆,警惕地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声响。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无比。
就在他精神极度疲惫,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呜——呜呜——一阵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哭声,顺着门缝、窗隙,幽幽地飘了进来。
那哭声断断续续,是个女人的声音,悲悲切切,在这死寂的夜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是…秦淮茹的哭声?
声音似乎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何雨柱的心猛地一揪。
秦姐?
她怎么了?
也遭遇不测了?
一股冲动让他几乎想站起来冲出去。
但易中海的警告和刚才的经历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他的冲动。
他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待在原地。
不对劲,这哭声…虽然听起来悲伤,却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感,像是…模仿出来的?
缺少了活人应有的情绪起伏。
哭声持续着,忽远忽近,仿佛在院子里徘徊,又仿佛就在他的窗外。
渐渐地,那哭声里似乎开始夹杂着一些含糊不清的低语。
“傻柱…傻柱…出来啊…帮帮我…好冷啊…看看我…看看我嘛…”声音哀婉,带着诱惑,又潜藏着无尽的冰冷恶意。
何雨柱浑身的血液都快冻住了。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但那声音却像是首接钻进他的脑髓里一样清晰。
他知道,这绝不是秦淮茹!
这是某种东西,在模仿她,在引诱他出去!
就在他被这诡异的哭声和低语折磨得近乎崩溃时——“哐当!”
一声突兀的、金属砸地的巨响猛地从后院方向传来,粗暴地打断了那幽怨的哭声!
紧接着,一个骂骂咧咧、却让何雨柱感到一丝诡异“亲切”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妈的!
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孙子绊你爷爷?!
摔死老子了!
操!
这破板凳谁放的?!
挡你许爷的道,活腻歪了是吧?!”
是许大茂!
这孙贼的声音虽然依旧讨人厌,但至少听着像是个活人!
带着怒气,带着泼赖,是这诡异死寂中唯一一点“正常”的动静。
那徘徊的哭声和低语,在许大茂的骂声响起后,倏地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院子里再次陷入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许大茂还在后院不干不净地骂着,声音逐渐远去,像是回了自家屋。
何雨柱慢慢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整个人虚脱般地靠在墙上,冷汗早己浸透衣背。
哭声是假的,低语是陷阱。
许大茂的意外出现,阴差阳错地“救”了他。
但许大茂…他真的就正常吗?
在这个见鬼的院子里?
何雨柱低头看向手中那根救命的擀面杖和那块冰凉诡异的木牌。
邻人皆诡异,笑里藏杀机。
这个世界,每一步都是陷阱,每一个人,都可能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他靠在冰冷的墙角,望着窗外那依旧昏沉不透光的夜色,第一次感到彻骨的绝望和茫然。
(15章搞笑气氛会越来越多,家人们坚持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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