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停了,晨曦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歪斜的光带。
李牧坐在桌前,面前摊着那枚青铜鱼符,赵猛则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军用匕首,刀刃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你确定要查下去?”
赵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疤痕在光线下更显狰狞,“我爷爷当年就是因为这东西,把命丢在了秦陵边上。”
李牧没有抬头,指尖轻轻拂过鱼符表面的纹路。
经过一夜的冷静,他反而更加坚定了 —— 爷爷的日记、蒙面人的袭击、电话里的警告,所有线索都像藤蔓一样缠绕在这枚鱼符上,若不亲手解开,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安宁。
“我爷爷在日记里说,双鱼符合一才能找到入口。”
李牧抬头看向赵猛,“你祖父既然和我爷爷是战友,肯定知道更多内情。
比如,这鱼符上的纹路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猛走到桌前,拿起鱼符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眉头拧成了疙瘩:“我爷爷只说这是秦代方士画的‘镇魂符’,能镇住陵里的脏东西。
至于具体的纹路…… 他没细说。”
两人正说着,李牧突然注意到鱼符的鳞片在晨光下呈现出奇异的层次感 —— 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其实是由无数个微小的秦篆组成的,只是笔画扭曲,乍看之下像藤蔓。
他赶紧找来放大镜,凑近了仔细观察。
“这是……‘长生’二字?”
李牧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放大镜下,扭曲的纹路逐渐清晰,两个秦篆字隐藏在鳞片缝隙里,笔画末端都缠绕着类似蛇的图案,与蒙面人脖子上的纹身如出一辙。
赵猛凑过来一看,脸色骤变:“我爷爷的遗物里有本《秦代方士考》,里面提到过这种‘蛇缠篆’,说是徐福为秦始皇特制的符咒,专门用来标记与长生药有关的物件。”
李牧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历史系的周教授。
周老爷子是研究秦代历史的泰斗,尤其痴迷方士文化,说不定能认出这些纹路。
他立刻起身找纸笔,想要把纹路拓下来,却发现鱼符在阳光下竟开始微微发烫,背面的 “蛇缠篆” 像是活了过来,纹路间渗出细密的水珠,在桌面上聚成一小滩,泛着淡淡的腥味。
“这东西不对劲。”
赵猛猛地后退一步,握紧了匕首,“我爷爷说过,真正的秦代法器都带着‘土性’,绝不会这么…… 邪门。”
李牧没有理会他的警告,反而将鱼符凑近了些。
水珠越渗越多,在桌面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图案 —— 像是一幅简化的地图,有山有河,中央画着一个方形的框,框里刻着个 “阴” 字。
他突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一句话:“咸阳宫下有地宫,以水银为河,以人鱼膏为烛。”
“这可能是秦陵内部的地图。”
李牧兴奋地说,“你看这山河走向,和临潼一代的地形完全吻合!”
赵猛却摇了摇头,指着图案边缘的锯齿状线条:“这不是地形,是机关。
我爷爷留下的笔记里画过类似的东西,是秦代方士设计的‘九曲锁’,专门用来封锁墓室入口。”
就在这时,桌上的金属笔筒突然 “哐当” 一声翻倒,里面的钢笔滚落到鱼符旁。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 当钢笔的金属笔尖触碰到鱼符时,鱼符表面的纹路突然亮起,发出暗青色的光,那些 “蛇缠篆” 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竟顺着笔身缓缓爬了上去,在金属表面留下淡绿色的痕迹,几秒钟后又缩回鱼符里,消失无踪。
“它能感应金属?”
李牧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手指悬在鱼符上方,不敢再碰。
赵猛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枚生锈的铜钱,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试试这个。”
铜钱刚靠近鱼符,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了过去,紧紧贴在鱼符表面。
鱼符的光芒更盛了,背面的地图图案变得清晰起来,甚至能看到几条蜿蜒的线条,像是通道的走向。
赵猛又换了块玉石靠近,鱼符却毫无反应。
“只对金属有反应。”
赵猛若有所思地说,“而且似乎只认秦代的金属。
这铜钱是我在秦陵附近捡到的,上面有‘半两’的字样。”
李牧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周教授的电话。
老教授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完李牧的描述,突然拔高了八度:“秦代方士的符咒?
还能感应金属?
你马上带过来!
我在实验室等你!”
半小时后,李牧和赵猛站在历史系教学楼前。
这栋民国时期的建筑爬满了爬山虎,墙面上的砖缝里还能看到青苔,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周教授的实验室在三楼,门上挂着 “秦代文化研究所” 的牌子,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
“周教授?”
李牧推开门,一股浓重的墨香混合着陈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
实验室里堆满了古籍和青铜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趴在桌上,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放大镜,对着一卷竹简仔细研究。
“来了?”
周教授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快把东西给我看看!”
李牧将青铜鱼符放在桌上。
老教授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鱼符,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这是……‘阴符’!
《史记》里提到过,秦始皇命方士炼制长生药时,曾铸过一批‘阴阳鱼符’,阴符用来开启地宫,阳符用来镇压邪物!”
他从书架上翻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拓片说:“你看,这上面的纹路和你这鱼符一模一样,是秦代方士特制的‘镇魂咒’,据说能克制‘不死人’。”
拓片上的纹路确实与鱼符上的 “蛇缠篆” 吻合,只是拓片上的纹路更完整,在符咒的末端画着一个类似鼎的图案。
周教授解释说,这是 “镇邪鼎” 的符号,秦代方士认为,将符咒与鼎结合,能增强镇压邪物的力量。
“这符咒的作用不止于此。”
周教授又拿出一个紫外线灯,对着鱼符照了起来。
在紫光的照射下,鱼符表面浮现出更多细微的纹路,组成了一段晦涩的文字。
“这是……‘水银为河,金石为门,双鱼合璧,方见真神’。”
周教授一字一顿地念着,脸色越来越凝重,“这说的是秦陵的布局!
水银河、金石门,都和古籍记载的一致。
但‘真神’是什么?
秦始皇?
还是……”他没有说下去,但李牧和赵猛都明白他的意思 —— 爷爷日记里的 “秦陵之下,有活物”。
周教授又用显微镜观察鱼符的表面,突然 “咦” 了一声:“这些纹路里有东西。”
他调整焦距,李牧凑过去一看,只见纹路的凹槽里嵌着一些细小的粉末,在显微镜下呈现出不规则的晶体结构,泛着淡淡的银光。
周教授用针挑出一点粉末,放在试纸上,滴了一滴试剂,试纸立刻变成了暗红色。
“是汞!”
周教授的声音带着震惊,“而且是高纯度的汞!
秦代方士常用汞来绘制符咒,认为能沟通鬼神。
但这鱼符里的汞含量,己经超出了正常范围,简首像是…… 用汞液浇筑而成的。”
李牧突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记载:“考古队在秦陵附近检测到大量汞异常,王教授说那是‘水银江海’。”
“水银有剧毒,也能防腐。”
周教授放下鱼符,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秦代方士认为,水银是‘阴阳之精’,能让人魂体分离,达到长生的目的。
但古籍里也提到,用汞绘制的符咒会引来‘阴物’,你们昨晚遇到的蒙面人……”他没有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了。
那个伤口能快速愈合的蒙面人,或许就是被这种 “阴符” 引来的 “阴物”。
离开实验室时,周教授反复叮嘱:“这鱼符很危险,最好交给国家。
秦陵的秘密太可怕了,不是我们能碰的。”
李牧没有回答,只是将鱼符紧紧攥在手里。
阳光穿过教学楼的窗户,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鱼符的秘密己经揭开了一角,露出的却是更深的黑暗 —— 秦代方士的符咒、高纯度的汞、对金属的感应,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疯狂的可能:秦始皇陵里,真的藏着长生的秘密,而守护这个秘密的,是一群超越常理的 “不死人”。
走到校门口时,赵猛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那辆车从我们离开老宅就一首跟着。”
李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车里坐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正透过车窗冷冷地盯着他们。
对方的手腕上,隐约露出一个蛇形纹身的一角。
“他们又来了。”
李牧握紧了鱼符,掌心的温度再次升高。
他知道,这场追逐才刚刚开始,而他们手中的青铜鱼符,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引来了饿狼,也通往了地狱。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