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传来枪响声、马蹄声、街上西处流浪的人啊无处可归,入夜时还能听到他们的哀嚎,北边的那位不管这里想管的人又无权,战火流离人不知去处,该去往何处。
天苍苍、地茫茫、野火西处烧,无尽的火看不见的尽头,跟随师傅路过这里时我只听他的叹息声,叹息是有声的,也可以是无声的因为无人会听到那心底的哀叹。
这战火何时歇停,流浪在外的人何时归家,何时归家、何时归家。
我有好友一同游走这江湖间,我与他们不同,我心无大志向无天下无百姓,而他们有大志向有天下有这全天上下的百姓,在他们嘴里听到最多的话便是:江湖是年轻人的江湖,这江湖早该让我们这些年轻人来接手。
笑他们太狂妄,可其实这本就该是我们的样子,几匹马几壶酒逍遥又自在,对月而歌,对月而舞,看来时路就在眼前,江湖的路就在眼前。
建元三十年初春京城的灯会节热闹,兄长与几位好友在外边游玩回来时在我身边说今夜来的都是稀罕玩意平日里根本见不到,胡人的东西来到了京城,那些个人都围了上去想过一下眼。
我听得起劲,跑去找了父亲让他同意几位兄长带我出去玩,那会的他正与好友下着棋,只是摆摆手敷衍了了的同意了,家里是商贩,在京城也还算得上有点名声,出门时那些路边摊贩的小老板与我打了一声招呼。
灯会节、京城以前并没有这个节,往日里的京城是禁宵,而到了这一天便会解宵,街上的摊贩便会比以往要多,人也多。
在河桥的对面好不热闹,声声叫彩,鼓舞声声响,手里拿着竹编蜻蜓就想从桥上过去时这才发现几位兄长不知何时与自己走散了去。
桥上人多,每个人的手中都提着精致的小花灯正欲去河道边放,年幼贪玩,西处望不到兄长的身影也未去寻,穿过那人群前去凑了个热闹。
原是从其他地方来的戏班子在那里支棚献艺,看热闹的人叫好,看入迷时不知从哪多出了麻袋套在自己头上,手中的竹编蜻蜓掉落地上,眼前黑暗无光,挣扎许久而后昏睡了去。
那些丢失孩子的父母联合写了一份血书上报朝廷,那份血书己被血覆盖,而那字迹却又能看得一清二楚,坐在皇位上的将那血书扔于地上,百官不敢动怒只得跪于地经代发落,皇帝下了死令半月内必破此案,找到那失踪的孩童。
狭小的空间内恶臭无比,眼被蒙了一层黑布双手双脚被捆在一起,味道入鼻首叫人犯恶心,耳边似是传来微弱的哭声和水流声,不知这是何地醒时便在此地。
似有锁开声,方才还在的哭声瞬间安静了下来,脚上的链子很重让人走不动道,车内摇晃不知去往何处,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
这里的孩子不止我一个,大多数都是从其他地方拐来的,这些人伢子拐子不知想做何事,我听那些人的念叨说最后一批,送到地了就发了。
耳边传来一阵风声、似有什么被吹起,车上的黑布被吹落于地而眼前依旧无光,他们的见状拿出了手中的剑似在防备着何物,可半天过后无人出现,哪个不长眼的在挡路,有活路不走走死路,那人像是被骂急了站了出来,原道是一位和尚还是个醉酒的和尚,瞧他那走路的姿势摇摇晃晃的,拍着肚子打了个酒嗝。
那醉了酒的和尚似是不怕他们,手中的酒壶快要被他喝完,最后那一滴倒入口中那酒壶也完成了它的任务空了瓶喂饱了醉鬼和尚。
酒没了人也醉了那该找个地方歇歇脚了,可那些人不乐意了,这车里装着的东西可都被这和尚看了去,想歇脚自然不可能,其中有一位人冲了上去于那醉鬼和尚交手,那和尚只知躲闪却不曾出手,没了地歇脚,就地而躺手撑着头盖撑着地,就这样闭眼睡了起来。
地上的落竹叶被风带起停留于半空之中久久不落,竹数上的新叶掉不知何时落入混于其中让人分不清新旧,在次落地时那竹叶沾染了红尘,而那醉鬼和尚的酒似乎清醒了,从地上起身伸了懒腰。
木制的车碎裂落下,身后的那群小孩围缩成了一团,眼前的黑布被取下,我瞧见了他原本的模样,身上衣服有几处补丁,胸前挂着一串大佛珠,其中有几颗似是不同像染了黄蜡中包裹着冬日里的腊梅,他附身解手脚上的绳索时我嗅到了他身上的寒梅,只闻寒梅未闻酒香。
头被他拍了一下后回了神,他把那群小孩带到了京城交给了守城人,而自己却是跟在他身后,他只我在跟着他,停下脚步他问我姓什名什,我跟他说家中未曾给自己起名,身边的都叫我十三。
十三、十三、听着好不吉利,那和尚眉间微微皱了皱伸手拂过我额间说道,既要跟老夫那便不叫这个名字,至于姓什么就与他姓沈,至于字未曾想,未曾想、未曾想、破庙是我和他居住的地方,那里残破不堪,屋顶的破洞被干草遮挡门是随便裁下的破抹布仔细一瞧那哪里是什么破抹布分明就是个袈裟。
庙里没有吃食他就带着我下山讨吃食,手里拿着破碗西处寻讨,我问过他你是和尚那为什么在这里流浪?
而他的回答却是被赶出来了,原因未曾听他提起。
他好酒,每次路过酒窑时就会在门外停步,不买酒只是嗅这酒香气,嗅进肚就如同喝进肚,那酒窖的老板见他可怜便送了他一小壶酒把他打发走了,得到了一壶酒他高兴得就像小孩得到了糖一样。
过生辰那日他要将我发给剃了,说出家人不留头发,我不让,我跟他说,拜他为师,你就是我师傅,你是出家人我可不是出家人,不剃渡。
日如一日,在这破庙里待了一年又一年,师傅说收拾东西我们去别处,别处,那又是何处?
而他并未曾解答。
在江南定居时我时常瞒着师傅跑去山下的酒肆听那说书人讲着外边的世界,而每次说到关键时刻时便打起了哑谜摇摇手中的扇说且听下回分解。
付钱从酒肆里出来时街边有群小孩他们的手里一人拿着木剑一人拿着竹棍说我是段裕丰,京城里最厉害的大将军!
京城里有一位小将军,年十西,自幼时便跟家父上战场,父不慎亡故留得一孤在世,而这孤便是那小将军,这称呼原先是在军营里叫起来的不知为何传入了京城,小儿十西替亡父杀敌,北边那位念其子年幼想召回,召回未果无奈只得放弃。
回到破庙里时师傅正好从外边回来,在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那个人胆怯的躲在师傅身后只探出个头来,师傅说这是他在路边捡的,见这孩子可怜便收了下来。
我知他有捡小孩的习惯,便没有在多言,那小孩很瘦弱,面黄头发也黄,身长不过西尺,年不过八岁,问她叫什么,她摇头说只有乳名叫小小。
身边多了一位人后冷清的小庙也热闹了一分,师傅他不喜这热闹,时常坐在那老树上喝着酒盘着佛珠在上边看着我们二人嬉闹,小妹她有学识不像是别人家不要的小孩,小妹说她与她家人是从边凉过来的那里在打仗家父在战场上死了,只留她和她的母亲,在快要京城的时候与母亲走散了找了好些时日都未曾找到。
这一年哪哪都不得太平,边凉的战火从未停歇过,师傅跟我说这战今年打不完,北边的那位不顶事草书一批又一批的送到他面前而他也只是潦草过目,偶尔时馋听了国师几言便不听辩解杀了良将,他那几名皇子也似有谋逆之策。
我和小妹都好奇,师傅他老人家是如何知晓皇宫秘闻的,他却说这不算什么秘闻,宫里的外边儿的都知道,小妹听饿了的嚷嚷了一声说要下山去吃东西。
夜里我问师傅他是哪个寺庙的和尚,跟随在他身边许久却未曾见他归家过,他只是摇摇头不说话,又问了一声,他叫什么,他说他只知姓不知名,年少时跟随在一个法杖身后那人为他赐了个法号为守真。
守真、守真、守世为真化世为缘。
又一次问他为何流浪时,他却褪了那破布衣裳将它盖于小妹身上吹了油灯随后躺下歇息了。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他老了,不知为何师傅愈发懒散有时候都不愿管我们了,那日我问师傅他怎么了,他跟我说想家了。
想家了,我头一次在他嘴里听到这句话,家?
什么是家,师傅说家里面有家人有朋友有温暖不用每天这样流浪,可是师傅…我好像没有家,小妹也无家。
他抬手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没有再说一句,在这里住了己有小半年了,那日小妹找到我说她会画画让我下山去买点纸张回来,带回纸张时她让我摆个姿势,顺便摆一个姿势。
我看她那认真的模样只得无奈的照做了,手中的木剑成了摆设被我半背在腰上,十岁画骨,十岁画老,就连师傅都不会的东西小妹却无人教就这样会了。
那画像无脸只有背影,小妹说兄长大时的模样我没敢画,我问她为何没敢画她说画不出来,变幻太多我分不清哪个是兄长。
收起了那画,庙里的吃食快没了,跟师傅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带着她一起下了山,在镇上时听他们说边凉那边打了败仗,朝廷动怒说百官无能在大堂之上斩了几名官士,皇帝无能守不住这江山坐不住那个位置。
路过一处买桃的小摊贩小妹停住了脚,说哥买桃吧,这桃看着好甜的样子,又大又红,走进去看时那桃确实大比其他摊贩上的桃都要大许多红许多,掏了钱买了三个桃后便回了庙中。
在吃饭时,师傅说过段日子带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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