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孙晓美大概是觉得拿捏住了我们，拖着一个更大的麻袋进了宿舍，脸上挂着施舍般的笑容。
“姐妹们，新摘的蔬菜，新鲜着呢！”
她像往常一样，不由分说地往我们每个人的桌上塞了几个沾满泥土的土豆和一棵蔫了吧唧的白菜。
小婷和小雯的脸都黑了。
我拦住想把东西扔出去的小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将手机递到孙晓美面前。
“晓美，昨天辅导员说得对，我们应该多体谅你。”
“为了避免再算错叔叔阿姨的血汗钱，以后我们宿舍所有公共开销，都在这个APP上记，上传凭证，系统自动结算，绝对公开透明，怎么样？”
应该是在看到我昨天爽快给钱的份上吧，她认定了我就是个软柿子，便没多想点下了同意键。
我微笑着看着她，看着她直接忽略了协议里那行用最小号字体标注的条款：
“所有录入账单需提供有效消费凭证（如发票、收据或线上支付记录）。”
当晚，孙晓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宿舍宝。
她在上面熟练地录入了一笔800元的本周农产品费用。
点击确认后，屏幕上弹出一个鲜红的提示框：
“请上传有效消费凭证。”
孙晓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愣了几秒，随手拍了一张麻袋里蔬菜的照片上传了上去。
系统秒回：“凭证无效，请重新上传。”
一连试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孙晓美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
“这破APP是坏的！陈曦，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我尖叫。
宿舍里的空气瞬间紧绷。
我慢条斯理地解锁手机，将刚刚点的外卖订单截图上传。
系统提示音清脆地响起：
“凭证有效，已计入公共账单。”
这记无声的耳光，比任何话语都响亮。
孙晓美哑口无言。
几秒钟后，她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你们就是看不起我爸妈的辛苦付出！”
“你们城里人有钱了不起啊！就可以这样践踏我们农村人的尊严吗？”
这一次，我们三个冷漠地看着她表演，谁都没有说话。
哭闹了半天，见我们无动于衷，孙晓美突然止住了哭声。
她抹掉眼泪，从地上一跃而起，仿佛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好！你们不认账是吧？行！”
她指着阳台上那堆积如山的蔬菜，高声宣布：“那我就把这些菜卖掉！证明我爸妈的劳动成果是有价值的！”
“而且，你们三个必须帮我一起卖！不然，就是歧视我们农村人！”
我们的沉默，被孙晓美当成了默认。
她更加得意，兴致勃勃地规划起她的微商大业，甚至厚着脸皮要求我们帮她垫钱，打印宣传海报。
夜里，宿舍里弥漫着蔬菜开始腐烂的酸臭味。
小婷和小雯忍无可忍，几次想冲出去把那些菜扔掉。
我拉住了她们。
我侧耳听着孙晓美床铺那边传来的微弱光亮和压抑的笑声，点开自己的手机，登录了一个小号，悄悄点进了她的社交页面。
小号里全是她对着镜子试各种奢侈品包包和化妆品的照片，购物车里满满当当。
最新的一个订单，是一款价值五位数的名牌包。
照片的配文是：
“马上就要拥有人生中第一个C家包包了，谢谢某些人傻钱多的好心人。”
“再等等。”
我轻声对小婷她们说。
“她很快，会自己露出更大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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