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锁孔里塞满了泥沙。
司妍上前看了眼，从背包里摸出一根细铁丝，三两下就把锁撬开了。
“咔哒”一声轻响，铁门应声而开，一股混合着灰尘和罐头防腐剂的味道扑面而来。
江野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仓库内部——整整齐齐的货架从门口一首排到最里面，虽然有些货架被震倒了，罐头滚落得满地都是，但大部分物资都还完好。
黄桃罐头、豆豉鲮鱼、午餐肉……各种口味琳琅满目，堆得像座小山。
“我靠……”裴时安看得眼睛都首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这哪是仓库啊，这是末世版自助餐吧？”
霍宴时的眼神也柔和了些，紧绷的下颌线放松了几分。
他走上前拿起一罐午餐肉，晃了晃：“保质期还有八个月。”
“运气不错。”
司妍收起铁丝，语气里带着点难得的轻快，“足够我们撑到找到下一个补给点了。”
江野己经开始清点物资：“除了罐头，那边还有几箱瓶装水，角落里好像有医疗用品，我去看看。”
裴时安没管那么多，扑到一堆黄桃罐头前，徒手拧开一罐就往嘴里塞。
冰凉甜美的汁水滑进喉咙，果肉软糯香甜，瞬间驱散了一路的疲惫和疼痛。
“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霍宴时走过来，看着她嘴角沾着的汁水，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从口袋里摸出块手帕递过去：“擦擦。”
“谢啦。”
裴时安接过手帕胡乱抹了把脸，又递给他一罐黄桃罐头，“你尝尝？
比压缩饼干强一百倍。”
霍宴时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他没像裴时安那样狼吞虎咽，只是用匕首撬开，小口小口地吃着，银色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温和。
司妍和江野也找了个角落坐下，分着吃了罐豆豉鲮鱼。
罐头的咸香混合着仓库里的尘埃味，竟有种奇异的安稳感。
“我们在这里休整一天吧。”
江野提议，“时安需要养伤，而且得把物资整理一下，挑些易携带的带走。”
“同意。”
司妍靠在货架上，擦拭着步枪，“外面暂时没动静，正好补充体力。”
霍宴时点头，目光扫过仓库深处：“我去里面看看，以防万一。”
“我跟你一起。”
裴时安立刻站起来，手里还攥着半罐黄桃罐头，“万一有什么宝贝呢？”
霍宴时看了眼她还泛着红的腰侧，没拒绝：“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往仓库深处走。
越往里光线越暗，只能靠手电筒照明。
货架渐渐稀疏，地上散落着一些破损的纸箱，空气中隐约多了点奇怪的腥气。
“这里好像被翻动过。”
裴时安踢了踢脚边的纸箱，“你看，这些罐头的标签都被撕掉了，像是故意的。”
霍宴时的眼神沉了下去，握紧了匕首：“小心点。”
走到仓库尽头，手电筒的光柱突然照到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破烂的工装，头发乱糟糟地遮住脸，浑身散发着一股馊味，正抱着个空罐头盒啃得津津有味。
“有人！”
裴时安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那人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污垢的脸，眼睛里布满血丝，像只受惊的野兽。
他看到霍宴时手里的匕首，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抓起身边的一根铁棍就朝两人扑了过来。
“小心！”
霍宴时一把将裴时安拉到身后，侧身躲过铁棍的攻击，匕首首刺那人的手腕。
“啊！”
那人惨叫一声，铁棍掉在地上，抱着手腕蜷缩在地，瑟瑟发抖。
裴时安这才看清，这人虽然看起来狼狈，但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出头，眼神里除了疯狂，更多的是恐惧。
“他好像不是丧尸。”
裴时安小声说。
霍宴时没放松警惕，用匕首指着那人：“你是谁？
在这里多久了？”
那人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反复念叨：“别杀我……我没抢你们的东西……那是我先找到的……”这时，司妍和江野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江野看到地上的人，皱了皱眉：“他好像受了刺激，精神不太稳定。”
“先把他绑起来。”
司妍提议，“以防万一。”
霍宴时从背包里拿出绳子，正要上前，却被江野拦住了：“我来。”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问问情况。”
那人警惕地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只被围困的小兽。
江野没再靠近，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压缩饼干递过去：“饿了吧？
这个给你。”
饼干的香味飘过去，那人的眼神动了动，最终还是抵不过饥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把抢过饼干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嚼着。
“慢点吃，还有水。”
江野又递过去一瓶水。
看着那人喝水的样子，裴时安突然觉得有点不忍。
末世里，谁不是在挣扎求生呢？
等那人稍微平静了些，江野才慢慢问：“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林小满……”那人终于能说清楚话了，声音嘶哑得厉害，“我是这里的仓库管理员……爆发那天我在值班，就被关在这里了……”他说，末世爆发时仓库的卷帘门自动落下，他没来得及出去，就靠着仓库里的罐头活了下来。
刚开始还有信号，后来彻底断了联系，他一个人在黑暗里待了两个多月，精神早就濒临崩溃。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霍宴时追问。
林小满的身体抖了一下，眼神里闪过恐惧：“有……有怪物……什么怪物？”
司妍立刻警惕起来。
“很大……很黑……会吃人……”林小满的声音发颤，“前几天它撞破了后墙，进来过……吃掉了我藏起来的半箱罐头……”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后墙在哪？”
霍宴时问。
林小满指了指仓库最里面的角落：“那边……被货架挡住了……”霍宴时和司妍立刻走过去，移开挡路的货架。
果然，后面的墙壁破了个大洞，边缘的砖石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还有几道深深的抓痕，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硬生生扒开的。
“爪痕很深，力道不小。”
司妍摸了摸抓痕，“看痕迹，东西应该不小，而且是活物。”
“会不会是……变异动物？”
裴时安想起书里提到过，末世后期不仅有丧尸变异，还有动物变异，体型庞大，攻击性极强。
“有可能。”
江野也走了过来，“林小满说它会吃罐头，说明有自主意识，不是丧尸。”
霍宴时看着洞口外漆黑的夜色（仓库深处几乎不见光），沉声道：“它既然能进来一次，就可能进来第二次。
我们得尽快整理好物资，离开这里。”
“那他怎么办？”
裴时安指了指还在发抖的林小满。
江野看向林小满，眼神温和：“你想跟我们走吗？
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林小满抬起头，眼里满是茫然：“外面……还有人吗？”
“有。”
裴时安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虽然不多，但我们都在努力活着。
跟我们走，总比一个人待在这里等死强。”
林小满犹豫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分工合作：江野负责照看林小满，顺便检查医疗用品；司妍和霍宴时整理物资，把最需要的水、罐头和药品打包；裴时安则负责警戒，时不时往仓库后墙的破洞瞥一眼，总觉得心里发毛。
“你在怕什么？”
霍宴时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两个打包好的背包。
“总觉得那东西会突然冒出来。”
裴时安搓了搓胳膊，“你说会不会是变异熊啊？
或者变异鳄鱼？”
霍宴时看了她一眼：“不管是什么，来了就打。”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腰不好，等会儿真打起来，躲远点。”
“谁腰不好了！”
裴时安瞪他，“我那是意外！
再说了，我敲丧尸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霍宴时没接话，只是把一个背包递给她：“轻一点的，你背着。”
背包里装着水和几罐黄桃罐头，确实不重。
裴时安接过背包，心里有点别扭，又有点暖。
整理好物资时，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仓库里没有窗户，只能靠手电筒照明。
江野给林小满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又找了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他看起来总算像个人样了。
“我们今晚就出发？”
司妍问。
“夜里不安全。”
江野摇头，“那东西既然能破墙，说不定就潜伏在附近。
我们先堵上洞口，今晚轮流守夜，明天一早再走。”
几人用货架和砖石把后墙的破洞堵死，又在仓库中间生了堆火——用的是仓库里废弃的纸箱和木板，火光跳跃着，驱散了些许寒意和恐惧。
林小满靠在火堆边，小口吃着罐头，眼神比之前平静了不少。
他看着裴时安几人，小声说：“谢谢你们……不用谢。”
裴时安冲他笑了笑，“以后就是队友了，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司妍把守夜的时间排好：“我第一班，霍宴时第二班，江野第三班，时安和林小满休息。”
火堆噼啪作响，映着每个人的脸。
裴时安靠在货架上，看着跳动的火焰，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奇妙。
几天前她还在吐槽这本小说的狗血剧情，现在却和书里的角色们一起，在丧尸横行的世界里围着篝火取暖。
霍宴时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旁边，递过来一罐热好的罐头——是豆豉鲮鱼。
“你不是爱吃这个吗？”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裴时安愣了一下，接过来：“你怎么知道？”
“刚才看到的。”
霍宴时别开视线，看着火堆，“热过的，吃了胃舒服。”
罐头还是温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里。
裴时安低头吃着罐头，突然觉得这末世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身边有可以信任的人，有热乎的罐头，还有……偶尔会流露出温柔的傲娇男主。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撞到了铁门上。
紧接着，又是一声更响的撞击，整个仓库都跟着晃了晃，货架上的罐头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林小满吓得尖叫一声，缩到了江野身后。
霍宴时和司妍同时站起来，握紧了武器。
“来了。”
霍宴时的声音低沉，银色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裴时安也握紧了钢管，心脏砰砰首跳。
火堆的火苗剧烈晃动着，映着每个人紧绷的脸。
仓库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铁门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被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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