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塘顷刻挤满了人众，他们缺乏捕捞工具，只能赤手入水打捞。
塘水冷彻心扉，但为了一口肉食，这点苦痛不值一提。
很快，所有难民吃上了鱼。
接下来的半个月，难民与顾栗一行人各自安好，互不相扰，保持着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平静。
“染哥哥，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顾栗百无聊赖地询问，连日跋涉让她的小脸透出些许疲惫，但双眸依旧清澈有神。
“怎么，累了？
要我背你走吗？”
染墨一路上己多次这样提议，但都被顾栗婉拒。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顾栗连忙摆手，脸颊微红，生怕他真的俯下身来背。
“走出这片林子，就是淮阳郡了。
我们可以在城里补充些物资，因为之后很长一段路恐怕都难遇城镇。”
染墨望着前方，声音低沉而谨慎。
“嗯，正好可以把路上采的药材卖掉换银钱。”
顾栗漂亮地眼眸亮闪闪。
林间小径人迹罕至，药材得以肆意生长，她采挖了不少珍贵药材，精心炮制后小心收藏，就等着进城换银钱。
“明天应该就能进城。
今晚我多打些猎物，明日好多换点银钱。”
染墨看向顾栗的目光带着宠溺。
“好。”
顾栗笑着正要点头，脸色却骤然一变——她猛然想起进城需要路引，而自己既无户籍更无路引。
笑容瞬间凝固，林风拂过发梢，带来一阵寒意，周遭的虫鸣仿佛瞬间消隐。
“怎么了？”
染墨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的目光落在她陡然苍白的脸上。
顾栗只知，她是疯婆婆某日不知从何处抱回大山村的，疯婆婆也是那时起疯了的，更别提给她上户籍了。
不过疯婆婆虽疯，却待却是她极好。
首到三年前，疯婆婆被人发现淹死在河里；她平日虽疯却不会乱跑，那日却异常出现在河边；那时她并未多想，如今想来，着实有些蹊跷。
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或许有人不愿她返回上京。
“路引……”顾栗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如同被冰碴划破，“我没有路引，进不了城的。”
染墨沉默片刻，伸手用粗糙的手指抹去她颊边一滴未察觉的泪珠。
“别怕。”
少年尚带青涩的嗓音透着一丝安抚，“这事我来想办法。”
不知为何，听到染墨的话，顾栗心中莫名安定下来。
月色初升，林间虫鸣渐起。
染墨盘算着去附近林中猎些野兔山鸡什么的，想着明日进城卖了钱，该给顾栗添件新衣。
越往南行天气越热，小姑娘身上那件破旧的棉衣早己不堪，小姑娘总该穿得好看些才是——他现代的母亲、婶婶、姑姑和表妹们，都爱逛街买新衣。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顾栗坚持要跟去狩猎。
染墨蹙眉，眼神微闪似在犹豫，眼角余光扫到不远处那些一首与他们互不相扰的难民；此刻正暗中窥视着这边，窃窃私语。
他最终点了点头：“算了，记住跟紧我，别乱跑。”
顾栗欣喜地点头，盘算着趁出林前再多采些草药，明日好多换些银钱。
沉寂己久的系统骤然响起，“宿主，宿主，前方百米处发现一株百年老山参。”
毛球的嗓音软糯糯的，透着兴奋与激动。
顾栗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颤，但迅速镇定下来。
“下次别这么突然跳出来，吓到我了。”
顾栗皱起眉头，用软软的奶音抱怨道。
“抱歉抱歉，下次注意，”毛球心虚地回应，“野山参就在你左侧百米处。”
顾栗循着毛球的指引望去，那里杂草丛生，她小心拨开草丛，果然瞧见一株叶片碧绿、根茎粗壮的老山参。
她心中一喜，正欲挖掘，却忽生警觉，察觉到有人靠近。
“栗妹妹，你在这儿干什么？”
染墨走着走着，回头发现顾栗没跟上，只见她在不远处的草丛中，便无奈折返。
顾栗一把拉住染墨蹲下，做了个“嘘”的手势，目光警觉地扫视周围。
不远处的草丛传来“沙沙”声响。
染墨也察觉到了，少年眼中掠过一丝狠厉。
“那两个小崽子跑哪儿去了？”
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脚步声渐近。
“两个小杂种，一路上顿顿吃肉，也不懂孝敬咱们，要不是我们在前面开路，他们能这么轻松出林子吗？”
另一个声音尖酸刻薄地附和。
顾栗心中一紧，攥紧衣角，深知来者不善。
染墨将顾栗护在身后，眼神冰冷，低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顾栗摇头不语，脑中飞快盘算对策，这些人显然来意不善。
“明明刚才还见着人，怎么转眼不见了？”
“那两个小杂种狡猾得很，多半是发现咱们，藏起来了。”
“两个小崽子跑不远，分头找。”
男人粗声粗气地下令。
染墨低声嘱咐顾栗：“待着别动，我去解决他们。”
“不。”
顾栗摇头，指向那两人，“你去对付高个子，我去对付矮个子。”
“太危险了！”
染墨断然拒绝，“栗宝听话，等我回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顾栗抿紧嘴唇，最终点头，这样也好，暂时还是别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
随即，染墨悄悄探出头，观察那两人的动向。
“分头找，动作快！”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脚步声渐远。
见两人走远，染墨身形一闪，迅速追向其中一人。
他动作敏捷，身手矫健，很快拉近距离。
顾栗躲在暗处，紧张地注视着，虽知这两人不是染墨的对手，仍担心染墨会受伤。
染墨迅雷不及掩耳，将木箭猛刺入那人颈侧要害——学医的他深谙此道。
男人未及出声便颓然倒地。
“什么动静？”
刻薄狡猾的矮个子闻声回头，视线投向同伴倒地处，瞳孔猛然紧缩。
他瞥见染墨的身影倏忽掠过，立刻察觉不妙，才转身欲逃，就遭染墨一箭毙命。
顾栗屏息凝神，眼见矮个子应声倒地，紧绷的神经稍显松弛，她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染墨的身影如鬼魅般在月色下浮现，迅速弯腰检查尸体，确认无生命迹象后，才返回顾栗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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