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大清年间,山东地界有个县城,城里住着个读书人名叫谭晋玄。
此人可不是那等死啃书本的迂腐秀才,他平生最痴迷的——是那导引之术!
什么叫导引之术?
说白了就是修仙炼气的法门!
这位谭秀才可是下了血本,三九寒冬里,别人裹着棉被还打哆嗦,他偏要露天打坐,眉毛结霜都一动不动;三伏盛夏时,知了都热得哑了嗓,他愣是坐在日头底下,汗水淌成小河也不擦一把。
就这么着苦练了整整三个月呐!
这一日黄昏,谭晋玄照旧在书房盘腿打坐。
正凝神静气时,忽听得耳边"嗡"的一声——您猜怎么着?
竟有个声音细如蚊蝇,贴着他耳根子说:"可以见矣!
"谭秀才猛一睁眼,声音霎时没了。
可他刚阖上眼皮,那声音又阴魂不散地响起来:"可以见矣~可以见矣~"谭晋玄心里头顿时乐开了花,暗想这必是修炼内丹大成的征兆,从此往后,他每回打坐都能听见这诡秘之声。
这天,他发了狠心,暗地里攥紧拳头:"待会儿再听见声响,我定要应它一声,看能引出什么乾坤!
"说时迟那时快,耳边果然又飘来那句"可以见矣"。
谭晋玄强压心跳,颤着声儿应道:"可...可以见矣!
"话音未落,只听耳蜗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好似有虫豸爬行!
他斜眼一瞟——哎呦我的老天爷!
但见个三寸来长的小人儿,从耳孔里钻将出来,"啪嗒"一声跌在榻上!
这小人儿生得青面獠牙,两颗眼珠子红得滴血,活脱脱就是个夜叉投胎!
它在炕席上滴溜溜乱转,越转身形越显,眼看着就要化作实体!
谭晋玄虽吓得脊背发凉,却还强作镇定,心里念叨:"这定是金丹化成的元婴!
"他正暗自惊异,正待细看,忽听得院门"砰砰砰!
"一阵炸响锣似的敲门声,接着有人扯着嗓子大叫:"谭相公!
借您家磨盘使使!
"原来是隔壁张屠户来借物件!
这一嗓子不要紧,那小人儿竟像被滚水烫着的耗子,"吱溜"一声满屋乱窜!
您瞧它:先是撞到笔筒上栽个跟头,又钻进书堆里找不着北,最后竟沿着梁柱往上爬,活似个没头苍蝇!
最邪门的是,谭晋玄此刻忽觉天旋地转,仿佛三魂七魄都要从顶门心飞出去!
待他强撑着爬起身来,那小人儿早不知去向——您道是钻回耳中了?
还是化作青烟散了?
横竖是寻不着半点踪迹喽!
自此以后,谭秀才便得了失心疯,见天儿胡言乱语、嚎叫不休。
请来郎中诊脉,说是"惊骇伤神";找来道士驱邪,又道是"走火入魔"。
药汤灌了三百副,银针扎了半年整,好不容易才渐渐缓过劲来,总算捡回条性命。
列位看官,您说这修道的蹊跷不蹊跷?
原本求的是长生不老术,反倒招来索命夜叉精!
那些个虚无缥缈的修仙术,终究不如脚踏实地过日子来得安稳!
那谭秀才病愈后再不敢练什么导引术,倒是专心读起圣贤书来——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喽!
所以老话说得好:修真也要脚踏实地,莫要求玄弄虚招来横祸!
这正是:妄想金丹耳内生,岂知魔障暗中藏。
邻家借物寻常事,惊破痴人得道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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