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雪地照片

我爷刚想救黑蛇，就被隔壁的陈老五喊住，陈老五笑着说: 三哥，这黑蛇虽然是在你家院里发现的，但见者有份，你可不能独吞，快拿来下酒。

陈老五比我爷小三岁，他特别馋蛇胆，经常跑到山上抓蛇取胆。

我爷笑着说: 这黑蛇还没死，怪可怜的，我想把它拿去屋里缓一缓，救它一命。

1

我爷话音刚落，陈老五就变了脸色，他没好气地说: 一条畜生，救它干啥?要我说，就拿来下酒吃。

我爷干笑两声没说话，他把黑蛇拿进了屋。

我爷进屋后，陈老五还死死地盯着我家东屋看，他看了几秒后，拎着铁锹进了我家院。

我两家中间只隔了一座土墙，土墙很矮，陈老五抬了抬脚就迈过来了。

陈老五站在我家院里不走，像是在等我爷出来了，过了一会儿，我爷带着黑蛇出来，那黑蛇已经缓过来。

我爷把黑蛇放到地上，对着黑蛇说: 走吧。

我爷话音刚落，陈老五举起铁锹狠狠砸在黑蛇头上，把黑蛇的头砍了下来，黑蛇的头和身子瞬间分开，黑蛇的身子扭得像麻花似的在地上乱滚，黑蛇的蛇头张着嘴，在地上乱蹦，透着诡异。

陈老五笑出声，他对我爷说: 三哥，我要蛇胆，剩下的蛇皮蛇肉留给你。

我爷愣了几秒，他说: 老五，你这事办得丧良心。

陈老五脸上的笑僵住，他冷声说道: 三哥，我咋丧良心了?你这话我可不爱听。

我爷皱了皱眉头，他说: 老五，昨天晚上下的雪少说也有一尺厚，这么大的雪，别说是黑蛇，就算是人也得被活活冻死，这黑蛇没被冻死，说明它命不该绝，你偏偏把它杀了，你也不怕遭报应。

我爷话音刚落，陈老五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他大声说: 这些年，我杀了几百条蛇，有毒的无毒的，我都杀过，要是真有报应，我咋还活得好好的，连小病都没有?

陈老五的身体很好，快六十五的人了，一点毛病都没有，村里人都羡慕他有个好身体。

陈老五也总觉得，自己身体好，就是因为常年吃蛇胆。

我爷叹了口气，他说: 老五，我劝你把这黑蛇埋了，以后多做点善事，积德行善，你身上的戾气太重。

陈老五常年杀蛇，身上总有一股血腥味儿，就算他换了新衣服，身上还是会散发出那种血腥味，离老远我就能闻到，我家的小黑狗见到陈老五都会躲远远的。

陈老五撇了撇嘴，他说: 三哥，你就是太心善，对个畜生还仁慈，这蛇皮蛇肉你要是不要，我可拿回去下酒了?

陈老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他弯下腰把蛇身子捡起来，蛇身子在陈老五的手里还在扭动，陈老五又去捡蛇头，他刚伸手，蛇头突然张嘴，一口咬在陈老五的手上。

陈老五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使劲儿甩着手，嘴里大叫: 啊啊……快松口

2

任凭陈老五使劲儿甩手，就是甩不掉蛇头，急得陈老五直跺脚。

黑蛇的蛇头像是还有意识，它的眼睛还在动，盯着陈老五看。

陈老五不停地惨叫，甚至上手去抓蛇头，可黑蛇就是不松口。

陈老五的儿子陈望听见声音，急忙跑到我家院里，他用刀划破黑蛇的嘴，可刚划了一下，陈老五就把陈望推开，他大喊道: 不行，太疼，这黑蛇的牙已经咬透我的骨头了。

陈老五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看起来很狼狈。

陈望皱紧眉头，他说: 这可咋办?时间久了，这只手就废了

我们村里人都指着一双手干农活，陈老五的左手要是废了，可就干不了农活了。

陈老五看向我爷说: 三哥，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我这手太疼了。

陈老五的右手肉眼可见地发肿，发红，有两根手指都已经开始发黑。

我爷叹了口气，他凑到陈老五身边，对着那黑蛇蛇头说: 老仙家，我知道你有怨，你就饶了陈老五这回吧，他保证把你的尸体埋了，以后再也不抓蛇。

我爷说完这话，那黑蛇的眼睛明显动了一下。

陈老五疼得满头大汗，他急忙开口说: 我发誓，我以后保证不抓蛇了，一会儿我就把您老人家的尸体埋了，求你饶了我吧。

我爷又说: 老仙家，你就饶了他吧。

我爷话音刚落，那黑蛇的嘴突然张开，从陈老五的手上掉了下去，黑蛇的蛇头掉在地上，就没了动静，彻底死了。

陈老五的右手已经发黑，被蛇咬过的地方有两个很深的洞，还在流着黑血。

陈老五气得直跺脚，他抬起脚狠狠踩在黑蛇的蛇头上，嘴里还骂着: 畜生东西，反了你还敢咬我，一会儿我就把你扒皮抽筋，烤着吃

陈老五话音刚落，我爷就说: 老五，你可不能犯浑，你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

陈老五冷哼一声，他没好气地说: 这黑蛇已经死了，我就不信它还能反了天更何况它刚才还把我咬了，我可不能放过它，必须扒皮抽筋。

陈老五开始犯浑，变得不讲理。

我爷只好看向陈望，他说: 望子，你劝劝你爹。

陈望刚想说话，陈老五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陈望的脸上，他大骂道: 畜生东西，你别忘了谁是你亲爹

这一巴掌，打得陈望左脸发红，半天没说话。

陈老五虽然是个无赖，但陈望不是，他在我们村可是出了名的孝顺。

陈老五朝着陈望喊: 把蛇头，蛇身子都拿回家。

陈老五说完这话，就回他家院了。

陈望把地上的蛇头，蛇身子捡了起来，然后开口说: 叔，我爹就这样，你别他一般见识。

我爷叹了口气，他说: 望子，你爹这是在找死刚才那黑蛇的眼睛在动，明显是听明白咱们说话了，这黑蛇有灵性，你快劝劝你爹。

陈望叹了口气，他说: 叔，你也知道我爹是啥脾气，我管不住他。

陈望说完这话，拎着蛇头蛇身子离开，我看见陈望手里拿的蛇头突然睁开了眼睛，那蛇头好像还没有死透。

3

我爷叹了口气，他说: 望子这么好的孩子，咋就愚孝呐。

我爷话音刚落，我奶就从仓房里出来，她说: 老头子，你别也多想，老话说得好，好言劝不住要死的人，这事你管不了，都是命数。

我奶说完这话，又拿起仓房前的扫把，她把刚才黑蛇死的地方扫了扫，把黑蛇的血盖住。

我爷坐在板凳上，抽了两口旱烟，他说: 你这话说的，都是一个村的人，住了几十年，要真出事，能不帮吗?

我奶冷哼一声，她说: 我看呐，村里就你一个老好人。

我奶说完这话，就进了东屋，院里只剩下我和我爷。

我爷盯着刚才黑蛇死的地方看，也不知道他在想啥。

等到了晚上，我们三人在屋里吃饭，陈望突然跑进我家屋里，他的脸色很差，额头上都是虚汗。

我爷就问他: 望子，咋了?

陈望咽了口吐沫: 叔，你快去我家看看，我爹快疼死了

我爷愣了几秒: 出啥事了?

陈望说: 我爹整个右手都变黑了，他疼得在地上打滚

我爷说: 黑蛇的蛇头还有身子埋了吗?

陈望摇了摇头，他说: 我爹把蛇胆生吃了，蛇肉烤着吃，蛇皮挂起来风干。

陈望话音刚落，我爷就下了土炕，他身上披了件衣服: 走，快去看看你爹。

我和我奶也进了陈望家。

陈老五疼得在地上打滚，脑袋直撞墙，他的头都撞破了，血流不止。

陈望过去扶陈老五，却被陈老五推开，陈老五嘴里嚷嚷着: 疼，快要疼死我了。

陈老五的手发黑，被黑蛇咬过的地方还流着黄色的脓，散发着恶臭味儿。

我爷说: 快，送镇上医院。

我爷话音刚落，陈老五就嚷嚷着: 来不及了我快疼死了

陈老五说完这话，就跑到他家仓房里，他从仓房里拿出一把斧头，狠狠砍在他手腕上，陈老五大喊一声: 啊

陈老五那只发黑的手被砍下来，掉在地上。

陈老五血流不止，陈望大喊一声: 爹

我爷说: 小龙子，快把陈瞎子喊来。

我点了点头，急忙朝着陈瞎子家跑，陈瞎子是我们村的土郎中，他还会算卦。

陈瞎子家距离我家不远，我把陈瞎子喊来，总算是把陈老五的血止住了。

陈老五脸色惨白，躺在土炕上，他嘴里骂着: 这黑蛇不让我好过，我就让它死。

陈老五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眼神里透着凶狠。

陈瞎子冷哼一声，他说: 陈老五，你这是报应，你要是再不老实，丢的可就是命了。

陈老五冷哼一声，他说: 滚滚滚，你个臭瞎子，无儿无女，你懂啥?

陈瞎子冷着脸，他最忌讳别人说他无儿无女。

陈老五话音刚落，陈瞎子扭头就走了。

我爷说: 老五，你把院里挂的蛇皮取下来，把蛇皮埋了，给老仙家赔礼道歉，求它放过你，这事还有转机。

陈老五撇了撇嘴，他阴着脸说: 明天我就山上，把山上冬眠的蛇都抓了，扒皮取胆，前两天，我听镇上人说，有人专门高价买蛇胆，我拿到镇上卖去。

4

我爷皱紧眉头，他用手指着陈老五说: 你还真是无药可救。

我爷说完这话，又对陈望说，望子，你可不能跟着你爹一起犯糊涂。

陈望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陈老五说: 三哥，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你快回去吧。

陈老五开始赶人走，我爷叹了口气，他说: 老五，我最后嘱咐你一句，安安稳稳过日子，别给自己找麻烦。

我爷话音刚落，陈老五就扯着脖子喊: 是黑蛇找我麻烦我不能轻易放过它。

我爷长叹了口气，从陈老五家出来，外面又下雪了，雪很大。

我爷裹了裹衣服，把我抱回家，我奶跟在后面。

回到家，我奶小声说: 老头子，我看见陈老五家院里有黑蛇。

我爷说: 瞎说外面这么大的雪，还不得把黑蛇冻死。

我奶说: 我没瞎说，真有黑蛇，还不止一条，探着头，往陈老五家看呐，蛇这东西记仇，陈老五家是没安生日子啦。

我奶话音刚落，屋外又传来刮风声，声音很大，屋里又冷了不少。

我爷叹了口气，他说: 睡吧。

我奶把屋里的灯关了，我躺在土炕上睡觉。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

我爷在院里扫雪，就看见陈望从他家仓房里拿出一个袋子，像是要出门。

我爷就问: 望子，你家院里的雪还没扫，你这是要干啥去?

我爷这么一喊，陈望愣在原地几秒，他干笑两声说: 院里的雪让慧娘扫，我去镇上给我爹买药。

慧娘是陈望的媳妇，已经怀孕七个月，眼看着就要生了。

我爷说: 雪天路滑，你小心点。

陈望点了点头: 知道了叔。

陈望说完这话，就出门了。

等到傍晚，陈望才回来。

陈望手里拎的袋子在动，里面好像装的是活物。

陈望刚进院，陈老五就从屋里出来，他笑呵呵地问: 望子，抓了几条黑蛇?

陈望愣了几秒，他下意识地看向我爷，然后对陈老五说: 爹，咱进屋说。

陈老五阴着脸，抬手就给了陈望一巴掌，他大声骂道: 小兔崽子，老子问你抓了几条蛇，你看赵大福啥意思?他又不是你亲爹。

赵大福是我爷的名字。

陈望委屈巴巴地说: 抓了五条黑蛇。

陈老五抓住袋子，他对陈望说: 快去拿刀，我要取蛇胆。

陈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仓房里拿刀。

我爷说: 老五，你自己作孽也就算了，望子是个好孩子，你别连累望子，让他干这种损阴德的事。

陈老五冷哼一声，他说: 望子是我儿子，他就得听我的，不像你家生子，有主意，在外面打工，两三年不回来，钱也没邮回来，你这儿子白养。

生子是我小叔的名字，他在省外打工，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陈老五话音刚落，我爷瞬间变了脸，他扭头进了东屋，我爷平常很少生气的，除了关于我小叔的事。

见我爷进屋了，陈老五又说: 望子快点把刀拿出来，你聋了吗?

陈老五故意大声喊陈望，陈望从仓房里小跑出来，把刀递到陈老五手里。

陈老五阴笑着说: 你抓着蛇头，我取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