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芮的大学生活像一幅刚展开的画卷,墨迹未干,就被一场场诡异的梦魇浸染。
入睡不再是休息,而是坠入深渊的闸门。
每一次闭眼,意识都沉入无垠的黑暗,再睁眼,己是全然陌生的天地。
更令人窒息的是规则,唯有在那个世界经历“死亡”,她才能被粗暴地拽回现实冰冷的床铺 .....这一次,意识下沉的尽头,是刺鼻的劣质熏香和压抑的啜泣。
她成了芮娘,一个刚成婚一年就守了寡的年轻女子。
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丈夫被狼群撕碎在山林,婆家冷漠地打发她带着寒酸的嫁妆回到娘家。
她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鼻腔里充斥着旧屋的霉味和廉价熏香试图掩盖的悲伤气息。
“谁……谁在那儿?!”
一个声音,带着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在她自己的脑海里炸开。
那不是耳朵听见的,是意识深处最首接的震颤。
孙芮猝不及防,瞬间明白了——身体的原主,那个叫芮娘的灵魂,并未消散!
两个截然不同的意识,在同一个躯壳的幽暗角落里,狭路相逢。
“别怕,”孙芮尝试在“心里”回应,尽量让意念显得温和。
“我不是鬼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在这里了。”
她分享了现代的记忆碎片:光怪陆离的城市,呼啸的铁盒子(汽车),男女同窗的学堂……这超出了芮娘的认知,却奇异地冲淡了恐惧。
孙芮也感受到了芮娘的记忆:繁复的刺绣针法,对亡夫模糊的印象,以及回到娘家后如影随形的窒息感——那种被当作累赘、前途晦暗的绝望。
最初的惊恐过后,是死寂般的沉默。
孙芮能清晰地感知到芮娘的茫然无助,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蜷缩在角落。
白天,身体的控制权似乎天然属于芮娘。
她浑浑噩噩地起身,面对母亲王氏小心翼翼的探询和二哥宋志远毫不掩饰的嫌弃目光,只能低眉顺眼。
夜晚降临,当芮娘的意识因疲惫而沉沦,孙芮便“醒”了过来。
这具身体在白天积累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孙芮的精神却异常清醒。
她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打量这间简陋的闺房。
目光扫过角落一个蒙尘的旧箱笼,上面似乎刻着什么。
她走过去,拂去灰尘——是几个简单的符号。
孙芮的心猛地一跳!
这符号的结构、笔画的韵味……像极了她练习多年的隶书!
她用手指在箱笼的灰尘上反复描摹那几个字,一种奇妙的联系感油然而生。
原来,沟通的桥梁在这里?
文字!
几天后,一次午间小憩。
芮娘的精神依旧紧绷,孙芮尝试在意识里轻轻触碰她,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她“说”:“你看窗外的槐树,影子在动。”
芮娘的意识瑟缩了一下,没有回应,但孙芮感觉到那份紧绷似乎松动了一丝。
又过了几天,当芮娘对着母亲送来的、明显是仓促准备的粗陋饭食无声落泪时,孙芮在意识里传递了一个模糊的、关于“面包”的香甜画面。
这一次,芮娘的意识传来一丝微弱的好奇。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