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味、廉价香水的甜腻，还有某种铁锈似的、若有若无的恐惧气息，混杂在五月闷热的空气里，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少年的心头。
江城市第七中学，操场上黑压压一片，高三学子们列队站着，鸦雀无声。
只有队伍最前方，那座三米高的古朴石碑沉默矗立，碑身流转着象牙白的微光，偶尔闪过一丝复杂的能量纹路，像一头沉睡巨兽的呼吸。
天赋觉醒仪轨。
决定人一辈子，不，是决定生死、决定荣辱的东西。
“S级！
元素系——冰霜君主！”
广播里猛地爆出一声破了音的嘶吼，因激动而尖锐失真。
整个操场死寂了一瞬，随即炸开海啸般的惊呼。
石碑前，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女缓缓收回手，她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森白寒气，脚下地面咔嚓咔嚓凝结出一片冰霜，空气里的水汽瞬间化作晶莹的冰晶粉尘，围绕着她翩跹飞舞，将她本就清冷的面容衬托得如同冰雪女神。
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扫过身后的人群，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然。
“林婉清！
是林婉清！”
“我的天！
S级！
我们江城十年没出过S级了吧？”
“完了，这次武科高考状元肯定是她的了，这还怎么比？”
楚风站在队伍中段，看着那光芒万丈的少女，眼神平静。
林婉清，校花，学霸，家世显赫，如今再加上这S级天赋，真是……老天喂饭吃。
他下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戴在食指上的一枚暗沉指环，那是父母失踪前留下的唯一物品，非铁非钢，触手冰凉。
队伍缓慢而煎熬地向前移动。
有人觉醒A级力量强化，狂喜怒吼；有人觉醒B级速度天赋，激动得满脸通红；但更多的，是黯淡。
“D级，皮肤硬化。”
“F级……呃，夜视能力。”
广播音调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
被念到F级的学生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着被工作人员扶走，人群中响起压抑的嗤笑声。
在这凶兽横行的时代，无法成为武者，几乎等同于废物，是社会运转消耗的燃料，是城墙内被保护的累赘。
“下一个，楚风。”
终于轮到他了。
楚风深吸一口气，分开人群，走向那座决定命运的石碑。
他能感觉到无数目光钉在背上，有漠然，有同情，也有等着看笑话的戏谑。
林婉清正好被校领导簇拥着从他身边走过，少女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零点一秒，没有丝毫波动，就像看一块路边的石头，随即移开。
楚风站定在石碑前，依照指示，缓缓将手掌按在冰冷的碑面上。
闭上眼，集中精神。
一秒，两秒……十秒……石碑毫无反应，连最初级的微光都未曾亮起。
台下开始有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
卡住了？”
“不是吧，一点光都没有？
这比F级还离谱啊！”
“我就说，父母都是失踪的废物勘探员，能有什么好种……”三十秒过去。
石碑死寂得像一块普通的石头。
主考官是个面色严肃的中年人，眉头拧紧，看了看旁边能量检测仪器的屏幕——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能量波动记录。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故障？
还是……无效觉醒。
下去吧。”
哄笑声终于不加掩饰地响了起来。
“废物！
真是废物！”
“浪费大家时间，还不如让我再测一次！”
楚风放下手，沉默地看了一眼那毫无生气的石碑，转身走下台。
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失望或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费解的平静。
与刚刚完成觉醒、正被众星捧月的林婉清擦肩而过时，一声清晰的、带着冰碴般的冷笑钻入他的耳朵。
“又一个浪费资源的废物。”
楚风的脚步顿了顿，极细微的动作，几乎无人察觉。
他没有回头，继续走向失败者该去的角落。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整个天空猛地暗了下来！
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布瞬间罩住了天穹，白昼骤夜！
“吼——！！”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吼从极高的天外传来，并非通过空气，而是首接震荡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操场上瞬间乱作一团，学生们惊恐尖叫。
下一刻，更为骇人的异象爆发。
东方，一轮巨大无比的血色月亮悍然浮现！
西方，炽烈的太阳同时当空照耀！
日月同辉，血月与烈阳的光芒交织洒落，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种诡谲而壮丽的紫金色！
恐怖的无形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砸落！
操场上的学生们成片成片地瘫软倒地，连那些考官、老师们也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几乎要跪伏下去。
唯有少数几个实力稍强的，能勉强站立，却也骇得魂飞魄散。
“呜——呜——呜——”江城最高警戒的防空警报被这天地伟力首接激发，凄厉地撕裂长空，与全球其他城市几乎同时响起的警报声遥相呼应，奏响一曲末日般的交响！
“怎么回事？
凶兽潮破城了？！”
“天罚！
是天罚！”
“不对……这、这是……天赋异象？！
谁引动的？
这他妈是什么等级的天赋异象？！”
主考官瘫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嘶吼，脸上全是世界观崩塌的惊骇。
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这种景象！
史书里记载的SSS级觉醒，也远不及此刻万分之一的恐怖！
全球范围内的所有尖端能量监测设备指针在瞬间疯狂打满，然后齐齐爆表！
无数隐藏在幕后的古老存在骇然睁开双眼，看向东方这片沉寂了太久的土地。
“嘀呜——嘀呜——嘀呜——”操场角落，那部首连全球武者协会总部的紧急通讯仪，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最高权限的刺耳鸣响！
几乎要炸开！
一个工作人员连滚爬爬地冲过去接起，话筒里立刻传出一个嘶哑、激动到完全变调的声音，用的是全球通用语，响彻整个死寂的操场：“这里是全球第一武者学院——‘盘古’！
立刻上报你们坐标！
立刻！
刚刚是谁？！
是谁觉醒了‘创世’级天赋？！
找出他！
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
回答我！！”
创世级？！
所有人都被这三个字砸懵了。
SSS级之上？
传说？
神话？
考官、老师、学生，包括那位冰雪女神林婉清，都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瞳孔里只剩下天穹之上那日月同辉的恐怖异象，和耳边那癫狂的、来自世界之巅的追问。
是谁？
刚刚觉醒的人里，最强的就是S级的林婉清！
可S级绝不可能引动这种异象！
一片极致的混乱和死寂中。
角落里的楚风，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
他的动作很慢，却像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吸走了全场所有的视线。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越过瘫倒在地的主考官，越过那群惊骇欲绝的同学，最终，落在了那位刚刚还蔑视他是废物、此刻却脸色惨白如雪的S级天才少女身上。
然后，他对着那部仍在嘶鸣的通讯仪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一个死寂的灵魂深处。
“别急。”
“先让那位S级的天才，”他顿了顿，视线锁死林婉清，嘴角似乎弯起一个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把我的洗脚水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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