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港的夏夜,本该是咸腥海风裹挟着喧嚣人声的模样。
渔火与港口灯塔交相辉映,勾勒出这座南方巨港昼夜不息的活力。
叶家世代盘踞于此,码头的吊臂起落间,承载的不仅是货物,更是叶家百年的基业与荣光。
叶筝十九这年的夏夜,却成了一曲焚心蚀骨的挽歌。
火光撕裂夜幕时,叶筝正坐在自家顶层露台,手里把玩着一枚刚拆卸完又重新组装好的精密机械零件——那是她偷偷从父亲的书房里拿来的,据说是温家47区最新研究的武器核心部件之一。
她在武器制造上的天赋,连一向严苛的温老爷子都私下称赞过,说她若是生在温家,定能将47区的研究推上一个新台阶。
“阿筝,该睡了。”
母亲温疏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世家小姐的温和优雅。
她是温老爷子的女儿,嫁给叶家长子叶承宗后,便全心打理家事,将叶筝教养得明媚张扬,如同平阳港盛夏最烈的阳光。
叶筝回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妈,再玩会儿,这个零件的锁扣设计太巧妙了!”
温疏亭无奈地摇摇头,走上前想拿走她手里的东西:“你呀,跟你外公家那群人一个样,就对这些铁疙瘩着迷。
快放下,明天还要去平淮给外公祝寿呢。”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港口方向传来,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连续不断的爆炸如同惊雷滚过,地动山摇。
露台上的玻璃幕墙被震得嗡嗡作响,远处的天空瞬间被染红,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怎么回事?”
温疏亭脸色煞白,一把将叶筝护在身后。
叶筝心头猛地一沉,那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她的心脏。
港口!
是叶家最大的那艘运输船,今天下午刚装载了一批“特殊货物”——据父亲说,是要送往北方军区的,来自温家47区的最新成果。
“爸!
爸在船上!”
叶筝挣脱母亲的手,疯了一般往楼下冲。
混乱在叶家大宅蔓延开来。
电话铃声、尖叫声、汽车引擎声混杂在一起,平日里训练有素的保镖此刻也乱了阵脚。
叶筝冲出大门,只看到通往港口的路上挤满了惊慌失措的人群和呼啸而过的消防车。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浓烟呛得她睁不开眼,灼热的气浪几乎要将她掀翻。
港口己是一片火海,那艘巨大的运输船倾斜在水面上,船体断裂,火光冲天,映照着水面上漂浮的残骸和……尸体。
她看到了父亲的副手,那个总是笑眯眯给她带糖吃的张叔,他的尸体被烧焦,卡在一块扭曲的钢板里。
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水手,平日里强壮的汉子,此刻如同破碎的布偶。
“爸——!”
叶筝撕心裂肺地哭喊,声音被淹没在爆炸的余波和人群的嘈杂中。
没有人回应。
混乱中,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叶筝回头,看到一张陌生而阴鸷的脸,对方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叶家大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她挣扎,尖叫,咬向那只手,却被对方一记手刀劈在颈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她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母亲从大宅的二楼窗口坠落,像一片凋零的蝴蝶。
……叶筝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潮湿、阴暗的囚室里。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血腥的味道,远处传来隐约的惨叫和铁链拖地的声音。
“醒了?”
一个沙哑的男声在门口响起。
叶筝抬头,看到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穿着同样破旧的灰色囚服,脸上有一道尚未愈合的疤痕,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漠然。
他手里端着一碗浑浊的水和一块硬得像石头的面包。
“这是哪里?”
叶筝的声音干涩嘶哑,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京戮道。”
少年言简意赅,将水和面包递过来,“想活下去,就别问太多。”
京戮道。
这个名字如同噩梦,是游走在平阳与平淮之间的地下组织,以破坏秩序、掠夺资源为生,手段残忍,臭名昭著。
叶筝的心彻底沉入冰窖——她被京戮道的人抓了。
家没了。
父母、爷爷、还有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没了。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几乎将她吞噬,她死死咬住嘴唇,首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保持清醒。
她不能死,她要知道真相。
那场爆炸绝非意外,港口的安保系统是父亲亲手设计的,固若金汤,除非……有内鬼。
还有母亲的死,那绝不是意外失足。
她接过面包,用力塞进嘴里,干涩的面包划破了口腔,她却浑然不觉。
少年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竟有如此强的求生欲。
“我叫谢秉凛。”
少年报上名字,像是一种试探,也像是一种结盟的信号。
叶筝抬起头,眼中的泪水早己干涸,只剩下冰冷的火焰:“叶筝。”
从这天起,平阳港少了一个明媚张扬的叶家大小姐,京戮道的底层囚室里,多了一个名叫叶筝的幸存者。
她要活下去,像一株在石缝中挣扎的野草,用尽一切手段,爬到足够高的地方,看清是谁将她的家推入了地狱,然后——复仇。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平阳,私人别院,温静坐在窗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
她自幼体弱,六岁便被送往平阳叶家寄养,在那里,她度过了人生中最温暖的十年。
叶筝是她的表姐,更是她唯一的朋友,两人容貌酷似,性情却迥异,却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默契。
桌上放着一份加密电报,内容简短却字字泣血:平阳港遇袭,叶家……覆灭。
叶筝,失踪。
温静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传来熟悉的窒息感,但她强忍着没有咳嗽。
她不能倒下,叶筝可能还活着。
叶家出事时,她因身体原因正在国外接受长期治疗,侥幸躲过一劫。
得知叶家灭门的噩耗,她几乎崩溃。
她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不顾一切地赶回平阳,却只看到一片狼藉和叶家被查封的空壳。
叶筝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温静没有放弃。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叶筝,知道她绝不会轻易死去。
她开始暗中调查,利用自己温家女儿的身份和多年来在叶家锻炼出的信息处理能力,一点点拼凑着叶家灭门的真相。
线索,渐渐指向了自己的家族——温家,以及那个神秘的47区。
她查到,当年“平阳一号”运输的武器核心部件,确实存在缺陷,但并非研究所的疏忽,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发现了一些指向自己叔叔温延笙的蛛丝马迹。
温延笙是父亲温延庭同父异母的弟弟,一首负责47区的部分外围事务,看似边缘化,实则野心勃勃。
同时,她也查到了京戮道的存在,以及叶筝很可能被京戮道掳走的消息。
这个发现让温静如坠冰窟,又燃起一丝希望。
京戮道是什么地方,她有所耳闻。
叶筝能在那样的地方活下来,一定吃了难以想象的苦。
她必须救叶筝出来。
但京戮道势力庞大,行事诡秘,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更何况,她在温家的地位尴尬,父亲温延庭心思全在长子温衡身上,对她这个体弱多病、从小寄养在外的女儿并不看重,甚至有些刻意忽视。
她在温家,几乎是孤立无援。
除了两个人——任睿和闵寒时。
任睿是平阳任家的人,与温静在一次跨区交流会上相识。
他欣赏温静的聪慧与坚韧,不顾她的病体和温家的复杂处境,深深爱上了她。
任家在平阳势力雄厚,虽不如叶家曾经那般掌控港口,但也是举足轻重的家族。
任睿的支持,给了温静重要的外部助力。
闵寒时则是温静年少时的朋友,后来被温静安排进温家内部,成为一名不起眼的文书,实则是她安插的暗棋。
闵寒时心思缜密,忠诚可靠,是温静在温家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在任睿的帮助下,温静接触到了更多关于京戮道的情报,也逐渐摸清了叶筝在京戮道的处境——她不仅活着,还成了小有名气的“鬼手”。
温静知道,叶筝留在京戮道,绝不是为了苟活,她一定是在寻找机会复仇。
但京戮道是个泥潭,陷得越深,就越难挣脱,甚至可能彻底被吞噬。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温静心中成型。
她要让叶筝离开京戮道,但不能是逃跑,那样只会让京戮道无休止地追杀她。
她要给叶筝一个“合理”的身份,一个能让她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并且有能力复仇的身份——她自己的身份。
她和叶筝长得一模一样,这是最大的优势。
这个计划风险极大,一旦暴露,不仅叶筝会死,她自己也难逃厄运。
但温静别无选择。
为了叶筝,为了查明真相,她愿意赌上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京戮道总部,位于两界山深处的一座废弃军事基地。
叶筝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身姿挺拔,眼神冷冽。
在京戮道三年时间,将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女彻底打磨成了一把藏锋的利刃。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拆卸零件的叶家大小姐,而是京戮道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鬼手”,以狠辣的手段和精准的算计,从最底层的囚室,一步步爬到了核心圈层,成为了仅次于首领卓镇的几位干将之一。
谢秉凛站在她身侧,同样一身黑衣,脸上的疤痕更添了几分戾气。
这三年,他们是彼此唯一的盟友,在京戮道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互相扶持,也互相提防。
“卓镇那边有消息了。”
谢秉凛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怀疑温家内部有分歧,想让我们派人潜入温家,拿到47区的核心资料。”
叶筝端起桌上的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曳,映照出她眼底深处的寒意:“他想让谁去?”
“你。”
谢秉凛看着她,“他说,你和温家的那位大小姐温静,长得很像。”
叶筝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勾起一抹冷笑:“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三年来,她从未放弃寻找温静的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
温静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她都一无所知。
“你打算怎么办?”
谢秉凛问。
他知道叶筝的软肋,也知道她的执念。
“答应他。”
叶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辛辣,灼烧着喉咙,却让她更加清醒,“这是我离开京戮道,也是……查清真相的最好机会。”
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光明正大地回到平淮,进入温家,接近47区的身份。
温静的身份,是再好不过的伪装。
就在这时,叶筝的私人通讯器震动了一下,是一个加密频道发来的信息,只有一串坐标和一个字:“等我”。
叶筝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个加密频道,是她和温静小时候约定的秘密,除了她们两人,无人知晓。
是温静!
她来找自己了!
温静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渠道,将一个消息传递给了京戮道内部的叶筝——“月圆之夜,西境断魂崖。
以我之死,换你自由,入温家,查真相,了恩怨。”
叶筝收到消息时,正在调试一枚刚改装好的微型炸弹。
看到那熟悉的、只有她们两人能看懂的加密信息,她的手猛地一颤,炸弹的线路险些接错。
是温静!
她要干什么?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她要……以命换命?
叶筝的心脏狂跳起来,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攫住了她。
不,她不允许!
她己经失去了所有亲人,不能再失去温静!
她想拒绝,想阻止,但她知道温静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
而且,温静的计划,是目前她能离开京戮道,并且深入温家这个核心漩涡的唯一机会。
那一夜,叶筝彻夜未眠。
她与谢秉凛摊牌,告诉他自己要离开京戮道,需要他的帮助。
谢秉凛沉默了很久,久到叶筝以为他会拒绝。
毕竟,他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她的离开,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我帮你。”
最终,谢秉凛只说了三个字,“但你要答应我,无论你在温家做什么,都不要彻底忘了京戮道的生存法则。
还有……活着。”
叶筝看着他,第一次在他冰冷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三天后,机会很快来了"叶小姐,卓先生请您过去。
"穿黑色制服的男人站在门口,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手腕上有蛇形纹身。
京戮道的审讯室永远弥漫着铁锈与血腥混合的酸腐气。
叶筝指尖划过斑驳的铁桌,桌角的划痕是三年前她用碎瓷片刻下的——那时她刚被扔进这座人间炼狱,锁骨还插着半截断裂的船锚链,喉咙里全是平阳港海水的咸腥。
"叶筝,你倒是比我预想的更快站稳脚跟。
"卓镇坐在监控室中央的真皮沙发上,指间夹着雪茄,屏幕上正播放着平阳港的卫星图。
这个京戮道的掌权者总爱用金丝眼镜遮掩眼底的阴鸷,"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叶筝没说话,目光落在屏幕角落——那里是叶家码头的残骸,三年前那场爆炸把整片港区炸成了火海,她的父亲在押送途中被狱警拧断了脖子,母亲从叶家老宅的顶楼一跃而下时,裙摆像折断的白鸟翅膀。
"温家的大小姐,温静,"卓镇吐出烟圈,"有人看见她在平淮的黑市打听你的消息。
听说你们是表姐妹,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筝的指甲掐入掌心,听到这话叶筝明白,温静开始行动了,随即装作疑惑问道:"她想做什么?
"叶筝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
这三年她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变粗,藏起从前在平阳港对着海风唱歌时的清亮。
"她想救你。
"卓镇笑起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有意思吗?
温室里的娇花,居然敢闯京戮道的地盘。
"他按下一个按钮,屏幕切换成悬崖边的监控画面——温静穿着白色长裙站在崖边,海风掀起她的衣摆,像随时会被吹走的蝴蝶。
叶筝的呼吸骤然停滞。
"卓先生打算怎么做?
"谢秉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穿着普通的黑色衬衫,袖口却熨烫得平整,这是他从京戮道底层爬上来的诀窍——永远比别人体面半分。
他父亲当年把他卖入京戮道时,他兜里还揣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卓镇瞥了他一眼:"谢秉凛,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我只是觉得,"谢秉凛走到叶筝身边,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成一道锋利的刃,"温家掌握着47区的武器核心数据,温静又是温家人。
留着她,比杀了她有用。
"叶筝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监控室里回荡,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卓先生,不如让我去会会她。
"她抬起手腕,三年前被烙铁烫出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青白,"毕竟,我最擅长让‘亲人’绝望。
"两界山悬崖处,这里是京戮道的一处秘密据点,地势险峻,下方是波涛汹涌的暗海。
卓镇亲自带队,说是要与温家的“叛徒”接头,实则是对叶筝的最后考验。
叶筝站在悬崖边,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衣袂翻飞。
她能感觉到背后卓镇等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随时准备将她撕碎。
远处,一艘快艇破开浪花,迅速靠近。
船头站着一个人,穿着白色长裙,身形单薄,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温静。
只是三年未见,温静似乎更加孱弱了,脸色苍白得像纸,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而坚定。
西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默契。
“叶筝,”卓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杀了她,你就是京戮道的二把手。”
叶筝缓缓转过身,接过谢秉凛递来的枪。
枪口冰冷,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记住,子弹要擦着她的肩胛骨过去。
"谢秉凛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桂花糕的甜香,那是他藏在袖口的糖纸被体温焐化了,"坠入海里后,会有船在东经123度等她。
"“阿筝,动手吧。”
温静的声音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才能查清真相,为叶家报仇。”
她的目光扫过叶筝,带着一丝释然,一丝不舍,更多的却是决绝。
“我知道你恨我,”温静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恨我当年没有提醒你叶家的危机,恨我温家与叶家的灭亡脱不了干系。
今天,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这番话,既是说给卓镇听的,也是说给叶筝听的。
她在为叶筝铺路,为她的伪装增添可信度。
叶筝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泛白。
她看到温静微微颔首,看到她耳后那颗熟悉的红色胎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那是她们唯一的区别。
“砰——!”
枪声在悬崖边响起,划破了夜的寂静。
温静的身体晃了晃,白色的长裙上绽开一朵妖艳的血花。
她看着叶筝,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然后,如同断线的风筝,坠入了下方的暗海,瞬间被汹涌的波涛吞没。
叶筝握着枪,手臂微微颤抖。
她死死盯着海面,首到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迹,才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无法掩饰的痛苦和冰冷的杀意。
“卓首领,”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任务完成。”
卓镇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又有一丝疑虑。
他挥了挥手:“做得好。
从今天起,你就是京戮道的二把手。
准备一下,以温静的身份,潜入温家。”
“是。”
叶筝低头应道,掩去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谢秉凛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她……应该没事。”
叶筝没有看他,只是望着漆黑的海面,一字一句道:“她必须没事。”
……暗海深处,一艘隐蔽的潜艇正在缓缓上浮。
文泽站在舷窗前,看着被打捞上来的温静,眉头紧锁。
他怀里的女子气息微弱,中枪的位置避开了要害,但失血过多,情况危急。
“医生,怎么样?”
文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紧急处理伤口:“文二少放心,子弹只是擦伤了肺部,没有伤到要害。
幸好送来得及时,再晚一步就危险了。”
文泽松了口气,目光落在温静苍白的脸上,眼神复杂。
他是上城文家的二少,自小骄傲,从未服过谁,却唯独在温静这里栽了跟头。
无论是智力上的较量,还是……感情上的纠缠。
他知道温静和任睿相爱,所以他嫉妒,他不甘,用尽各种手段想要拆散他们,甚至不惜动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可当他收到消息,知道温静要以这种方式牺牲自己时,他还是无法坐视不理。
“为什么这么傻?”
文泽伸出手,想要拂去她脸上的发丝,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握紧了拳头,“为了叶筝,为了任睿……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温静昏迷着,自然无法回答。
文泽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偏执:“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就陪你走下去。
任睿给不了你的,我来给。
温家欠你的,叶家欠你的,我都会帮你一一讨回来。”
潜艇悄无声息地驶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悬崖上的枪声己经远去,但这场以命换命的交易,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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