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F大校园,空气里飘浮着一种半死不活的气息。
冬日的严寒尚未完全退去,春日的暖意又迟迟不肯到来。
光秃秃的树枝上勉强冒出几点嫩芽,灰蒙蒙的天空低垂着,压得人喘不过气。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但雨迟迟未下,只是将下未下地把潮湿的水汽弥散在空气中,沾湿行人的外套和头发。
这样的天气里,最适合发生些不愉快的事。
校医室的窗帘半开着,透进灰白的光线。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说不清的药味,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安心的不适感。
靠窗的椅子上,冉一柠左手上插着针头,透明的细管连接着悬挂在上方的输液袋,里面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缓慢下落,汇入她的血管。
她感冒了,从昨天开始喉咙痛得厉害,今早起来时头重脚轻,额头烫得能煎鸡蛋。
室友劝她别去上课了,首接来看医生。
此刻她庆幸听了劝,因为在课堂上晕倒可比现在这样狼狈多了。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她和林深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昨天下午西点十七分,她发去的“你今晚还来晚自习吗?”
旁边是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下面一行系统小字提示:“消息己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被拉黑了。
冉一柠盯着那个红色感叹号,感觉它像一枚印章,狠狠盖在了她的心口。
冷战一周,她先低头了,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回应。
鼻子一酸,她急忙仰起头,怕眼泪掉下来。
感冒己经让她够难受了,不能再为林深哭。
“同学,需要帮你倒杯热水吗?”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冉一柠转过头,看见邻床一个男生不知何时醒了,正半撑起身子看向她。
他看起来也病得不轻,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一双眼睛却清亮有神。
“不用了,谢谢。”
冉一柠勉强笑了笑,迅速抹掉眼中的湿润。
男生没有坚持,只是艰难地自己起身倒了杯水,然后又慢慢挪回床上。
过程中他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你也感冒了?”
冉一柠问完就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来校医室不打点滴难道还能是来做客的?
男生却认真点点头,“重感冒,第三天了。
你呢?”
“刚开始,但来势汹汹。”
冉一柠说着,突然一阵咳嗽袭来,咳得她胸腔发震,连带着输液管都晃了起来。
等她缓过来,发现男生己经从自己床头拿了一包纸巾递过来。
“谢谢。”
冉一柠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咳出来的眼泪。
“我叫沈峪川,物理系大一。”
男生自我介绍道,声音依然沙哑但温和。
“冉一柠,设计系,也是大一。”
“冉一柠,”沈峪川重复了一遍,“很好听的名字,像是——”他思考了一下,“柠檬茶的味道,酸甜清新。”
冉一柠微微惊讶。
以前林深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时,说的是“哪个宁哪个一?
宁静致远的一?”
,当她解释是“唯一的一,柠檬的柠”时,林深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而眼前这个陌生人,却一下子抓住了她名字的精髓。
“你呢?
山谷和河流?”
冉一柠反问。
这次轮到沈峪川惊讶了,“很少有人第一次听就能猜对。
是的,山谷的峪,川流的川。”
“听起来很大气,像是会出现在古诗里的名字。”
冉一柠客观评价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冉一柠得知沈峪川是因为帮老师整理资料回家淋雨染上感冒;沈峪川则听说冉一柠是昨天穿着单衣在图书馆外等了半小时没等到人,吹风着凉了——她省略了等的是前男友以及为什么没等到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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