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980年的秋天,6岁的邓鑫元第一次踏进大巴山深处开县正坝区水田乡一所村小的教室时,就被那斑驳黑板上的粉笔字深深吸引,被密密匝匝或坐或站在石块支撑着木板为课桌前的108名5岁到10岁的小学一年级新同学震撼,里面有很多平日里相互称为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侄儿侄女等的都成为了启蒙读书的同学。
阳光透过破旧的木窗斜斜地照进来,灰尘在光柱中跳舞,而他的眼睛却只盯着老师写下的"人口手"三个大字。
"同学们跟我读,人——"年老的陈老师用教鞭指着黑板。
"人——"教室里响起参差不齐的童声。
邓鑫元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小手紧握铅笔,在本子上歪歪扭扭地模仿着那些神秘的符号。
仅仅三天后,当其他孩子还在为"上中下"的笔画顺序发愁时,他己经能够流畅地写出所有学过的字,甚至开始偷偷翻看高年级哥哥姐姐丢在教室的旧课本。
"这孩子不一般。
"陈老师在教师办公室里对其他老师说,"邓鑫元识字的速度比我教得还快。
"一个月后的期中考试,邓鑫元不仅语文得了满分,数学也是全班唯一一个全对的学生。
陈老师把一张用红笔写着"双百"的成绩单递给他时,脸上的惊讶掩饰不住。
"鑫元,从今天起,你就是班长了。
"陈老师拍拍他瘦小的肩膀,"每天早读课,由你来带领同学们朗读课文。
"邓鑫元记得那天放学跑回家的情景,他几乎是飞着穿过稻田的田埂,书包在背后一跳一跳,那张成绩单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己经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
父亲邓宏国刚从地里回来,满腿泥巴,正蹲在门口抽烟。
"爸!
我考了双百!
老师让我当班长啦!
"邓鑫元气喘吁吁地停在父亲面前,小脸涨得通红。
邓宏国愣了一下,接过成绩单,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两个红色的"100",嘴角慢慢扬起。
他很少笑,常年在地里劳作让他的脸像被风干的橘子皮,皱纹里嵌着洗不掉的泥土色。
"好小子!
"邓宏国突然一把抱起儿子,把他举过头顶,邓鑫元吓得尖叫起来,随即咯咯大笑。
这是父亲第一次这样对他。
晚饭时,母亲杨贵碧多煎了一个鸡蛋,放在邓鑫元碗里。
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眼巴巴地看着,但没人敢说什么。
在这个六口之家,鸡蛋是难得的奢侈品。
"当班长有什么用?
能多挣工分吗?
"杨贵碧一边给丈夫盛饭一边问,声音里带着怀疑。
"你懂什么!
"邓宏国罕见地反驳妻子,"我儿子是读书的料!
将来能当老师,吃公家饭!
"邓鑫元低头扒饭,心里既骄傲又忐忑。
他知道家里穷,西个孩子都上学对父母来说是沉重的负担。
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听见父母在隔壁低声争吵。
"......唉!
都上学了,哪来那么多钱?
""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们读书!
难道你想让孩子们跟我们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邓鑫元把被子拉到头顶,眼泪悄悄流下来。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更努力,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二年级开始,邓鑫元的"小老师"生涯正式拉开序幕。
每天早读课,他站在讲台上,手执教鞭,带领全班朗读课文。
起初有些孩子不服气,尤其是近10岁几个同学的故意读错或捣乱,但很快就被他惊人的记忆力折服——任何课文,他只要读三遍就能背诵;任何数学题,他总能想出两种解法。
那一年,朝夕相处的二哥十一岁就背上行囊到离家10里地的乡初中寄读并立志初中毕业考上县师范学校好早日跳出龙门,周末才回家。
由二哥负责照顾的近100只兔子的任务就落在了9岁的邓鑫元的肩上。
每日上学,一个竹背篼、一把镰刀、一个书包陪伴着邓鑫元上下学。
放学后,邓鑫元赤脚穿梭于田间地头、翻越于沟渠河流,脚破手伤也全然不顾,只为尽快将背篼里填满兔子吃的草料,什么草可要什么草绝对不能沾,心里清楚得很,只有喂饱了兔子才能读书时安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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