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珈熹接回她养弟的第一晚。
少年轻轻推开主院的雕花木门,一身松垮的中衣领口微敞,露出半截精致的锁骨。他抱着软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姐姐……新院子太静了,我害怕……”
沈珈熹叹息一声,起身安抚他:“别怕,我送你回去。”
她回头看我一眼,温声道:“夫君先歇息。”
房门合上,我独自坐在红烛摇曳的帐中,指尖掐进掌心。半晌,我唤来贴身小厮:“去,把城中最负盛名的女琴师、女诗客、女画师都请来,今夜我要办一场雅集。”
“夫君这是何意?”
沈珈熹眸色沉沉地望着我,身后,沈茗皓仍穿着那件单薄的中衣,青丝垂落,眼中含泪,好不可怜。
我倚在软榻上,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手中的茶盏,唇角含笑:“夫人不是说弟弟害怕独处么?我特意请了这许多才女来陪他吟诗作对,热闹热闹,怎么,不满意?”
沈茗皓脸色煞白,声音发颤:“姐夫……你怎能如此羞辱我?”
我轻笑一声,指尖轻叩杯沿,一字一句道:“深更半夜,衣衫不整地寻自家姐姐,你也配谈羞辱?”
“裴远!”沈珈熹声音骤冷。
沈茗皓眼眶通红,指节攥得发白:“你又算什么好东西!京城谁不知你婚前与那些才女名媛厮混!若不是父母之命,我姐姐怎会嫁你这等风流浪子!”
“茗皓!住口!”
沈茗皓一怔,眼中泪水滚落:“姐姐竟为了他凶我?你没听见他是如何折辱我的吗?好……我走,我这就走!”
他转身便要冲出庭院,单薄的衣衫在夜风中飘摇,几乎裹不住纤弱的身躯。沈珈熹眉头紧锁,一把将人扶住,半揽着径直送回东厢房。
待她折返时,我仍倚在软榻上,指尖把玩着青瓷酒盏。
“回房歇息。”她沉声道。
我冷笑不语。
沈珈熹揉了揉眉心:“今日事务繁杂,我实在倦极。夫君可否莫要再闹?”
“你可听见你那好弟弟是如何说我的?”
“茗皓年幼,口无遮拦,为妻代他赔罪。”
我轻晃酒盏,唇角勾起:“他说的不错。裴沈两家世代交好,指腹为婚。可我裴远婚前便是京城有名的风流人物,最爱与那些才女吟风弄月。”
沈珈熹眸色骤冷,突然将我压倒在软榻上。发间的玉簪垂下的流苏扫过脸颊,她狠狠咬住我的唇瓣,声音暗哑:“夫君可要为妻提醒,你如今已是沈家之主?”
我笑着,眼中却泛起水光,连声音都带着颤:“可你别忘了!当年是谁一次次从诗会上将我拽回来!是谁厚着脸皮以我未婚妻的身份自居!是谁死缠烂打非要嫁我过门!”
沈珈熹将我揽入怀中,声音低沉:“是为妻,是为妻非君不嫁。”
我猛地推开她,珠帘被甩得噼啪作响:“沈珈熹,今日有他没我!明日就送他出府!”
翌日清晨。
沈茗皓身着沈珈熹的月白锦袍,腰间松松系着玉带,青丝未绾,正笑吟吟地为我布菜:“姐夫,请用早膳。”
我执箸的手倏然顿住,指尖发冷。
仿佛一盆雪水当头浇下,连心尖都凝了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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