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公路。
精神病院囚车。
夏七夜指尖抵在冰冷车厢铁窗上。
这不是普通公路，两侧树木歪斜。
树干上没有一片完整叶子。
车辆驶过瞬间猛地垂落，如同无数双枯手要将车厢拽进地获。
那些影子不是静止的，它们在缓慢蠕动。
夏七夜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贴近窗户，盯着窗外飞速倒退道路。
路面竟在微微起伏，沥青之下似乎有什么活物在翻滚。
将原本平整道路拱起一道道波浪，又在车轮碾过瞬间迅速平复。
“这路…在动？”
夏七夜声音带着难以抑制颤抖，打破车厢里死寂沉默。
坐在对面守卫嗤笑一声。
那笑声粗糙又刺耳。
“新来的都这么觉得，”守卫歪了歪头，露出一截别在腰后电击棍。
“习惯就好，或者…习惯不了…。”
另一守卫靠在车厢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枪套。
语气冰冷：“等你到地方，就知道该习惯什么。”
夏七夜收回目光，胃里翻江倒海般恶心感涌上来。
他不是罪犯，却被戴上沉重手铐。
塞进这辆通往“地狱”精神病院囚车。
罪名是“精神病污染临界”，多么荒唐。
他一个高中生。
在三天前市政广场上，多看了那位视察议员一眼。
准确地说，是多看议员肩膀上那抹不该存在影子一眼。
然后就被突然冲出来黑衣人按在地上，连辩解机会都没有。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抹影子模样。
它像是一团没有固定形态墨汁，贴在议员西装上，却能在布料上下自由流动。
当时他以为是自己眼花。
可下一秒，那团墨汁般影子竟缓缓抬起“头”，朝着他方向“看”过来。
没有眼睛，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纯粹黑暗，却让他浑身血液都几乎冻结。
就是那一眼，让他从一个普通高中生。
变成了即将被送入精神病院“禁武所”囚徒。
关于禁武所传闻他听过太多。
有人说那是关押危险罪犯监狱。
有人说那是研究精神病人实验室。
还有人说，那是一个只进不出坟墓。
车厢突然颠簸一下，然后缓缓停下。
夏七夜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透过窗户往外看，视线里出现了一扇巨大合金门。
那扇门至少有十几米高，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冰冷金属光泽，在昏暗天色下像一块巨大墓碑。
“吱…嘎…”刺耳金属摩擦声响起，合金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漆黑通道。
一股尖锐混合声音从通道深处涌出。
有野兽般嘶吼，有人类绝望哀嚎。
还有金属碰撞脆响，这些声音拧成一股音浪，钻进夏七夜耳膜，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
冰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重铁锈血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腐臭味。
夏七夜胃里恶心感更加强烈，他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下车！”
守卫粗暴地打开车门。
一把抓住夏七夜胳膊，将他从车厢里拽了下来。
夏七夜踉跄几步，手腕被手铐勒得生疼。
“欢迎来到地狱精神病观光团，”守卫拍拍他肩膀，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是今日特供，好好享受…。”
另一个守卫推着他后背，将他往那扇巨大门洞推去。
夏七夜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
每走一步，周围血腥味就更浓一分。
那些嘶吼和哀嚎也更清晰，无数双眼睛正从黑暗中盯着他。
身后合金门轰然关闭，光线被彻底切断。
夏七夜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回头，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往前走，别磨蹭！”
守卫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命令。
夏七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往前走。
很快，前方亮起惨白灯光，一条长长走廊。
墙壁是灰色，上面布满斑驳痕迹。
看起来被什么东西反复撞击过。
登记室就在走廊尽头。
一个小小窗口嵌在墙壁上，窗口后面坐着一个工作人员。
那个工作人员穿着灰色制服，面色惨白。
眼睛空洞，没有任何光泽，也没有任何情绪。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起伏，夏七夜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尊蜡像。
守卫将夏七夜推到窗前，不耐烦地敲敲玻璃。
“新人，登记。”
登记员头也不抬，机械地从窗口递出一张表格和一支笔。
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没有喝过水：“填。”
夏七夜抓住这个机会，急忙开口。
“我是被冤枉的！
我没有精神污染，没有精神病，我很正常！
你们查清楚，我只是……名字。”
登记员缓缓抬起头，那双无神眼睛盯着夏七夜，没有丝毫波澜，首接打断他说话。
“我说我是被冤枉的！”
夏七夜提高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名字。”
登记员重复，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任何变化。
身后守卫不耐烦，手中电击棍轻轻戳戳夏七夜腰眼。
一股酸麻感觉瞬间传遍全身，夏七夜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在这里，辩解是没有用。
“夏七夜。”
他咬着牙，说出了自己名字。
登记员缓慢地在键盘上敲击着。
每一次按键声音都像是在敲打着夏七夜神经。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面无表情。
“编号741。
下一个。”
这就完了？
夏七夜愣住。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却听到窗外隐约传来一阵凄厉惨叫。
紧接着是沉重撞击声，“砰！
砰！”。
有什么东西正被狠狠砸在墙壁上。
可登记员却毫无反应，那些声音只是背景音。
他从窗口推出一套灰扑扑囚服，上面用黑色线印着“741”三个数字。
“换上，去临时牢房，等待分配。”
夏七夜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着登记员，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你们不听人话吗？
我真是被冤枉的！”
登记员终于有一点不同反应。
他极慢地扯动一下嘴角，话生硬又诡异。
“这里……没有‘人’需要听‘话’。”
守卫彻底失去耐心，一把抓过囚服，塞进夏七夜怀里。
“快换！
别磨磨蹭蹭！
要是耽误时间，有你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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