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寄存处:……灰雾区,幸福里小区,巷子最深处。
淨世庐。
店门口的招牌歪歪斜斜,上面的“淨”字掉了一半,看起来更像是“争世庐”。
一阵夹杂著湿冷雾气的风吹过,卷起门口的几片枯叶。
一个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带动了门楣上挂着的风铃,发出几声有气无力的脆响。
来人叫李文,面色惨白,眼窝深陷。
他一身还算体面的西装此刻却满是褶皱,散发着一股隔夜的酸味。
他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店铺深处的躺椅上,一个年轻人正举着手机,激烈的游戏音效充斥着整个狭小的空间。
苏晨,淨世庐的庐主。
他甚至没有抬眼。
“看事五百,驱邪一万,安宅另算。”
“不赊账,不还价。”
李文的嘴唇哆嗦着,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环顾西周,这个所谓的“淨世庐”里,只有一股廉价檀香混合着泡面调料包的古怪气味。
墙角堆着半人高的杂物,一张破旧的供桌上,连个像样的香炉都没有。
这就是朋友口中能救命的“大师”?
绝望的情绪几乎将他吞没。
“我……我不是来驱邪的。”
李文的声音沙哑,带着长久失眠后的疲惫。
“我……我可能病了,精神上的。”
手机里的游戏音效戛然而止。
苏晨终于放下手机,坐首了身体,目光落在李文身上。
那道目光很平静,却让李文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
“你没病。”
苏晨语气平淡。
“你家里不干净。”
李文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后脑。
“大师……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股味儿,死老鼠混着旧报纸受潮的味儿。”
苏晨站起身,走到李文面前,轻轻嗅了嗅。
“这是‘诡气’的味道,沾染久了,活人也会变成死物。”
李文彻底崩溃了,他抓住苏晨的胳膊,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大师,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医生说我是幻听,是压力太大,可我知道不是!”
“每天晚上,每天晚上都有敲门声!”
苏晨轻轻挣开他的手,回到躺椅上,重新拿起手机。
“安宅,八万八。”
“信就治,不信就走。”
八万八。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李文的心上。
他一个月的薪水也才一万出头,这几乎是他全部的积蓄。
看着苏晨那副玩世不恭,似乎豪不在意的样子,李文心中的怀疑又一次占了上风。
这根本就是个骗子。
一个看准了自己走投无路,狮子大开口的骗子。
可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苏晨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
“每晚十二点零西分,不多不少,准时三下。”
“对吗?”
李文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这个时间,这个准确到分的细节,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一个正在把他拖入深渊的梦魇。
他猛地回头,看向苏晨的眼神里,怀疑被恐惧彻底取代。
他不是骗子。
他是真的……懂!
“我给!
我给钱!”
李文颤抖着手,几乎是抢着把手机银行里的钱转了过去。
苏晨看着到账信息,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从供桌下抽出一张黄色的纸,拿起毛笔随意地画了几个扭曲的符号,又从旁边拿起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行了,跟我走一趟。”
李文的家。
苏晨一进门,就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藏在口袋里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胸前那枚温润的平安扣。
检测到低浓度诡气,可吸收。
李文紧张地看着苏晨,期待他拿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器。
然后,他就看到苏晨拧开了那瓶矿泉水。
“噗!”
苏晨含了一大口水,猛地喷向客厅中央。
水雾在空中散开,带着一股清新的甜味。
接着,苏晨单脚站立,另一只脚盘起,双手捏着一个古怪的法印,开始在客厅里蹦蹦跳跳。
嘴里还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Money money go my home!”
李文的表情从期待,到错愕,再到呆滞。
这是在干什么?
跳大神?
这就是价值八万八的安宅服务?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苏…苏大师不会是收了钱才暴露本性吧?
就在李文的绝望积蓄到顶点时,苏晨突然停下动作,将那张鬼画符“啪”地一下贴在卧室门上。
“搞定,收工。”
与此同时,他口袋里的手指,早己催动了平安扣。
一股无形的吸力从平安扣上散发出来,萦绕在整个屋子里的阴冷诡气,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苏晨的胸口。
李文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感觉到了。
那股始终压在他肩膀上,让他喘不过气的沉重感,消失了。
那阵时刻回响在他耳边,让他神经衰弱的细微杂音,平息了。
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味,也散得一干二净。
整个世界,清净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是久违的,属于自己家的,带着阳光味道的空气。
李文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看着苏晨,眼神里的情绪翻江倒海,从怀疑到绝望,又从绝望到狂喜。
最后,一切情绪都沉淀为最纯粹的崇拜。
“大师!”
“您是真大师啊!”
李文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要给苏晨跪下。
苏晨嫌弃地向后一跳,躲开了。
“行了行了,钱货两讫。”
“记住,心诚则灵。”
他脑海中响起一个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诡气净化完毕,转化为标准香火8.8单位。
净世平安扣储能达到10%,净化范围扩大至3米。
苏晨嘴角微微上扬,这笔买卖,不亏。
李文千恩万谢地将苏晨送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大师,其实……我也是朋友介绍来的。”
“他家也在这个小区,情况比我还严重,您看……”苏晨摆了摆手。
“让他自己来净世庐,你知道规矩。”
看着李文离去的背影,苏晨关上门,脸上的神棍气质瞬间褪去。
他从脖子上取下那枚温润的白玉平安扣。
入手微热。
这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苏晨轻轻摩挲着玉扣表面,感受着里面流淌着的,名为“香火”的纯净能量。
“妈。”
他低声自语,眼神深邃。
“你留下的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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