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聒噪的地铁咆哮着驶过，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突兀。
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上瘾物味道，街道的路灯忽闪忽闪的，虫子也随着一明一暗，破旧的居民楼里时不时传来异样的声音，老旧电视沙沙地播放着雪花屏，不知道谁家又砸碎了玻璃，还有男人女人的什么呻吟。
坑坑洼洼的街道上，一个男人疾步走着。
他有着典型的东亚面孔，寸头，五官看不出来优劣，穿着一身破烂老旧的衣服，补丁没少打，却还是漏风。
张瑜一脚踏进小水洼里，溅起的泥点落在裤脚，他没多在意，然后拐进了漆黑的小巷子里。
巷子很窄，有半边被居民楼的逃生梯占据，那梯子年久失修，踩上去的时候，会像是得了哮喘一样的老人，不停咳嗽。
在楼梯下边而有一盏忽闪忽闪的壁灯，再下边是一扇些许矮小的铁门。
铁门因为潮湿的环境而生了不少铁锈，当然，也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
张瑜手里抱着一大袋硬邦邦的面包，这是他从面包店淘来的，将会是他这接下来半个月的口粮。
如果只是过期了那么一两天，吃了也不会有大问题。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铁钥匙，转了好几圈，开门的时候却被倒在他家门口地上，身下一片血泊的男人给挡住了。
像这样的人在这片贫民区到处都是，尤其是争斗最激烈的这些年，无非就是哪的小偷被店主打了，乞丐被路人打骂出气，醉鬼撞到什么东西，黑帮……更莫消说。
张瑜刚开始还会帮忙，自从被醉鬼讹上，被老乞丐偷光钱财，他就再也没显露过自己可怜兮兮的慈悲心了。
张瑜踢了几脚。
那人毫无反应。
“要死也别死这儿啊。”
张瑜不满地咂舌。
他一只手拽着这人的衣领把他拖远了些，然后再打开会嘎吱嘎吱响的矮门钻了进去。
随后没过多会儿，他又出来，西下张望，把倒在地上的男人拖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算不上大，一张不大不小的床铺，一张小桌子，一个放锅的柜子。
杂物都堆在床尾那片犄角旮旯，最里边是只能让人弯着腰的厕所兼淋浴间，唯二的好处，也就只有外边可以让人站立的高度，和被主人打扫得还算干净的环境。
这空间容纳他一个大男人都算是拥挤，更别说地上还躺了个人，更是无处下脚。
张瑜从床底翻出半瓶酒精，把地上人的衣服扒下来，用湿毛巾简单擦拭了一下他身上的污水，再把酒精倒上去，用旧衣服缠上去就完事儿。
“穿得挺好……祝你能瞧见明天的太阳。”
张瑜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舒展舒展僵硬的肩颈，就脱下外套，裹着有些潮湿的被子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他在从地底传来的轰隆声中醒来，起床时还被绊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昨天救了个人，边漱口边打量着这人。
这是个白人，一头乱糟糟的金发，鼻梁高挺，没有拉碴胡子。
仅从他的侧脸看，貌似还长得不错……莫不是这附近逃出来的男妓？
那可不得了了。
张瑜莫名把自己逗笑了，这人体格这么健硕，还是白人，怎么可能会是男妓。
他在水龙头上接杯水，就着吃了昨天买回来的面包，还留了半截在桌子上。
“Che Dio ti benedica.”说完就披上外套，出门工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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