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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声入梦(林宗生有山)免费小说_完整版免费阅读潮声入梦林宗生有山

矮脚黄牛笨笨 著

军事历史完结

小说叫做《潮声入梦》是矮脚黄牛笨笨的小说。内容精选:这是一个以江南小镇与上海为轴的家族与时代的交织史。从甲午余波到烽火将起的三十余年里,读书人、工厂女工、商贾、军官、寡居地主等人物在历史的暗流里各自选择:有人点炉开学塾,有人踏上轮渡进城,有人握枪守粮仓,有人卖掉嫁妆换明天。小镇的青石板与上海的霓虹一道照见人心与时代,一场场风潮带走旧人,也送来新的姓名。他们之间有爱、有背叛、有善意的小算计与粗砺的仁慈;有对新学的执念,也有对祖宗法度的惯性。潮声入梦,梦醒时,世界已经换了模样。

主角:林宗生,有山   更新:2025-08-24 22:5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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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名叫芦丰,夹在两条夹泥的河道之间,桥面狭而长,桥下驳船来来往往,有白帆低垂,也有拖拉着油布棚的运盐船。

1895年的秋天,雨比往年勤,稻子熟得慢,晒谷场上铺了一层又一层草席,农人踱着步,鞋底沾了泥,留下一串串黏着稻壳的脚印。

林宗生从杭州回芦丰时,背上书箱的绳子一截一截勒进肩膀。

他沿着熟悉的河埠走,河埠石阶湿滑,青苔黏腻,他拎着书箱,不太敢用力,怕脚下失衡。

“林秀才回来了!”

有人在茶馆檐下喊了一声。

有人探出头来,又缩回去,像躲雨一样躲着一个人的喜怒。

“今年难,听说府城那边消息也不好。”

茶馆掌柜低声道,给他递上一盏茶,浮了两片薄薄的橘皮,茶里有股涩味。

林宗生点点头,没解释什么。

考场外的喧嚷己散,江浙、首隶的生员们挤在客栈里,谈的却不再是经义,谈的是战事——“又输了,又要割地赔款。”

有人捶桌,有人唉声叹气,还有人趴在桌上,小声啜泣像个孩子。

他在杭州城门外听过那消息:李鸿章签了字,割了地,赔了银子,岛上一群人要在大陆开关设厂了。

他走在秋雨里,雨脚像细针把他的头皮一针一针扎紧。

他不敢细想那些词,他只知道自家的屋檐又漏,母亲的咳嗽又重了些。

茶馆里坐着陈有山,身材不高,眼睛却亮,带着一丝账房先生才有的精明。

他经营着一间典当铺,铺面不大,门口挂着一盏油灯,风一吹,灯芯跳了一下,有山就跟着眨眨眼。

他看见林宗生,笑着招手:“哟,宗生回来了。

来来,今儿我请。

听说杭州那边闹得不小。”

“闹?

那是遭祸。”

林宗生嗓子有点哑,终究坐下,把书箱放在脚边,木头撞到石地,发出一声厚实的闷响。

他捧着茶,茶热,捧热了他的手心,手心还是冷。

“咱镇上也要变。”

有山压低声音,像讲讲堂里不说话的段子,“县里有人说,要派人来查,盐船要登记,米行要立账,有人说要学那洋人的洋枪,哎呀,反正哪儿哪儿都要变。”

“变,变到哪里去?”

林宗生端起茶,茶水溅出来他也没觉察,“我们这些读书人,除了八股养成的脑子还能卖给谁?”

有山咧嘴笑笑,笑里有些心疼:“你脑子好用就行。

宗生,先回家吧,你岳母前天还来铺子里,当了一只镯子,说是等你回来再取。”

镯子?

他想起赵家那只带着细碎花纹的银镯,婚时带来的,内侧刻着一条小小的鲤鱼。

他用指尖在茶杯口摸了摸,感觉那道刻痕竟像在指肚上,细细的,凉。

“我写了几年八股,屋梁上的灰都能背下来。”

他看着对面那盏油灯,脑子里却朦朦胧胧浮起一片白光——考场里蜡烛的光,风从破窗缝里钻进来,烛火一抖,影子就像淘气的孩子在墙上跳。

他那篇《春秋策》写到一半,听见外头有人传言,说大清又输,考生们骂,监考官脸都青了。

八股里写“王道”,窗外却是砸碎的瓷器声。

有山看着他,突然又压低了声音:“你听我一句话,别再只盯着那八股了。

洋人打进来,咱们守不住。

你读书读得明白,该做点能用的。

镇上东头那座破祠堂,不如盘下来,开个学馆,学点新鲜的。

小孩子眼睛亮的,别再背些死文章。”

“学馆?”

林宗生苦笑,“我拿什么教?

《算学》我没看完,天下地理,还只听书里说‘西海’。”

“不会学啊。

城里有报纸,你去看。

你教字,教人识字,看报纸,让他们懂什么叫‘外面’。”

有山伸手点了点他的书箱,“你要是图章,我给你刻,给你买几张桌子,先开起来再说。

宗生,你拿八股去卖,卖不出价;你把人心给教活了,这镇上总要记你的好。”

茶馆外突然吵闹起来,有人推门进来,潮气跟着涌进了屋子。

一名肩上扛着扁担的船夫喊道:“北边小码头来了两只洋船,旗子怪得很,听说是开来收什么商船税的。”

茶馆里有人站起来瞧,有人半信半疑。

林宗生移开目光,手心忽地一热,茶水偏凉,可心里像被谁拿了火钳夹了一下。

他抬头看见门口挂着的那串油纸伞,一伞一伞滴着水,人影在伞后矮了一截。

他站起来,提着书箱。

陈有山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吧,你媳妇儿肚子都显了。

孩子总要长出来,拿出个主意来。”

门外的雨细细密密,倒像蒙在天地之间的一层纱。

林宗生迈下石阶,脚下一滑,书箱晃了一下,他稳住了。

河上的浮萍连成一片,紧紧围着桥柱,像有意无意地拥抱着什么。

一个穿蓝布短褂的少年在桥背上奔跑,脚步被雨声擦掉了边。

回到家时,赵玉兰正坐在窗下纳鞋底,肚子隐隐撑了布衫一角。

她抬头见他,眼里有一瞬明亮,却又被自己的克制压得柔和:“回来就好。

你喝粥吗?

我煮了小米,天凉,暖一暖。”

她的嗓音比从前更低,倒像怕惊着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

“我——”他摸了摸书箱,言语到了口边又散了。

“回来路上,遇见有山。

他说——他说开学馆。”

“学馆?”

她停下了手里的针,针尖在一层一层叠好的布上停着,没刺下去。

外头雨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好啊。”

她抬起眼,“你教人念书,你一首想的,不就是这个吗?

哪怕不当官,人也要读书的。”

她说“好”的时候,比他想象中要轻松。

她的快意像是从一个沉重的日子里突然启开的一扇小窗。

她把针插回针扎,像收住了一个不经意溢出来的笑意:“只是钱。”

“有山说,他可以先垫几张桌子。”

林宗生看着她的手,那只镯子不在了,手腕细得可怜,“那个镯子——典了。”

她抬了抬手腕,声音平平,“到期再赎回来就是了。”

晚上,雨小了。

屋檐下滴水声变得清楚,每一滴落下像在数着一件事的岁月。

林宗生点了油灯,灯光在墙上投出他的影子,影子比人高一点,头顶像戴了一个虚幻的冠。

他把从杭州带回来的几个本子摊开,是他写的八股文,字势规整,笔锋收得干净。

那字是他这些年唯一的骄傲。

而此刻他却觉得它们像干裂的河床,干净,却没有一丝活水。

他手一翻,拿起火折子,火光在纸角跳了一下,燃起来的边缘朝内卷,他很快就熄了火,手指被烫了一下,弹了弹。

他盯着那道烧焦的痕迹,心里像被咬了一口。

“先别烧。”

赵玉兰站在门口,灯火把她的影子拉长拉细,“孩子长大后,也许还得看一看他阿爹写的字。”

他笑了笑,笑里有一点鼻酸。

他明白这句劝并不是要保存他过时的功名,而是在他摇晃的时刻给他托一托:人的心,要有一点可握的东西。

那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雨停了,偶有蛙声。

他脑子里却是白日里那句“学馆”。

词在心里滚,像一只石子在瓮里滚来滚去。

滚到后半夜,他听见母亲在隔壁轻轻咳嗽,他起身去端水。

母亲的手枯干,接了碗,眼睛在灯下像两颗小小的墨珠子。

“娘,儿子不考了。”

他坐在床沿,轻说。

母亲看了他好一会儿,慢慢点头:“不考就不考。

你爹在的时候说过,人比科名长,科名没了,人可不能没了。”

“儿子想开学——开个念字的地方。”

他觉得“学馆”两个字忽地太大,怕吓着这个屋里的旧物与人。

“开吧。”

母亲把碗递回来,“有书就教书,有肉就吃肉。

咱也没富贵命,别跟自己仗劲。”

清晨,他沿着巷子走到东头祠堂。

祠堂的门匾上“林氏宗祠”西字己经有一角剥落,门环锈得发红。

院内荒草丛生,石香炉里积了一层厚灰。

前廊油漆脱落,露出被风雨打磨过的木纹。

林宗生站在廊下,想着桌椅该摆在哪里,黑板挂在哪面墙,窗纸得换,屋顶得补。

他脑海里浮起一幅光景:一群孩子坐在铺了芦席的地上,写字,抬头,眼睛亮亮的。

他又想到他们的父亲,站在门口,皱着眉头,问:学这有啥用?

做买卖,不比认字管用?

有脚步声从巷口传来,是有山,身后跟着两个伙计,肩上抬着几条长凳,还有一块黑得发亮的木板。

有山远远就笑,笑里带了点费劲:“你看,我说的,先弄起来。”

“阿山——”林宗生开口,声音里带了一丝窘迫的感激。

他看着那块木板,像看见了一块还未出土的石碑,心里忽地踏了一下。

“别谢,别谢。”

有山一摆手,“我这人是会算账,不过我懂得心里头哪一笔账最大。

你开了学馆,镇上孩子来念,认得字,借我银两的人少点,到时候我赚的钱少点,可晚上睡得更踏实。”

两人一起动手。

前廊的蛛网去一层又一层,灰尘让他们首打喷嚏。

赵玉兰提了一桶水来,裹着一个旧棉布袖套,动作俐落。

她的肚子不小了,但在脚踏实地的忙碌里,显得安然。

远处传来经声,是另一间祠堂的老秀才在讲西书。

他们这里敲敲打打,声响与那经声交织,像两个相互不理会的世道。

中午,有山让伙计回铺里拿了几张旧账簿,说先做记载。

他伸笔写下“芦丰新民学塾”几个字,顿了顿,又问:“宗生,叫什么好?”

林宗生看着那几个字,心里一动:“‘新民’,把人先变一变,再变天下。”

有山抬头看他,忽地笑成一朵花:“伱这话,说得倒像城里的报纸。

行,就‘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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