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赵寡妇那尖利的声音像锥子一样扎人：“林家婶子，开开门呐！
这关起门来吃独食，也不怕噎着？
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啥好东西也让我们开开眼啊！”
林家人心头一紧。
灶房里那点微弱的米香，竟还是被这鼻子尖的婆娘嗅到了！
二姐念夏柳眉倒竖，手里的扫帚攥得咯咯响，就要冲出去理论。
林向阳却再次按住她的胳膊，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迅速挂上一副虚弱又带着几分凄苦的表情，主动拉开了院门。
门外的赵寡妇正踮着脚往里瞅，见开门的是林向阳，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哟，是向阳啊，病好啦？
你家做啥呢这么香？”
林向阳故意咳嗽了两声，声音有气无力：“赵婶子，您说笑了，我们家这情况，哪来的啥好吃的？
是我昨天饿狠了，肚子一首不舒服，我大姐没办法，把去年晒干的薄荷叶和一点苦菜根煮了水给我顺气，怕是那薄荷味窜出来了，闻着清凉，喝下去可苦了。”
他侧过身，故意让赵寡妇能看到灶房门口一脸愁容的大姐和院里堆着的那些苦涩野菜。
“薄荷水？”
赵寡妇狐疑地抽了抽鼻子，那香味似乎又淡了点，混杂在野菜的清气里，确实有点分辨不清。
这时，二姐念夏叉着腰走上前，嗓门又亮又冲：“咋地，赵婶子，我弟弟喝口薄荷水你也眼馋？
要不我给您也煮一锅，您端回去尝尝这‘好东西’？
也省得您整天扒别人家门缝，闲得慌！”
赵寡妇被噎得脸一红，嘴上却不饶人：“呸！
谁稀罕你们的苦菜汤！
我是听见动静，好心过来看看！
别是饿晕了没人管！”
“劳您费心了！
我们家人齐整着呢，饿不死！”
二姐念夏毫不客气地顶回去，“您还是回去看看您自家粮缸吧，听说您家小子昨天又去掏河滩了，摸到几个螺蛳啊？”
这话戳到了赵寡妇的痛处，她家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她悻悻地瞪了念夏一眼，又狐疑地扫视了一圈林家院子，确实没看到什么扎眼的东西，这才扭着腰走了：“哼！
不识好人心！”
院门重新关上，一家人都松了口气。
林向阳对二姐竖了个大拇指：“二姐，厉害！”
二姐念夏得意地一扬下巴：“那是！
对付这种人就得以毒攻毒！”
大姐念秋后怕地拍着胸口：“幸好向阳机灵，编得像那么回事。
以后咱们得更小心才行。”
经过这次，她更加认识到弟弟那“本事”一旦暴露，会引来多大的麻烦。
危机暂时解除。
林向阳因为再次使用能力，精神疲惫，被姐姐们强行按回屋里休息。
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灰蒙蒙的空间。
那口灵泉依旧缓慢地冒着丝丝白汽，旁边的黑土地静谧无声。
他注意到，这次耗尽精神力后，灵泉恢复他精神的速度似乎快了一点点，泉眼仿佛也莹润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这黑土地，不知道能不能种东西？”
一个念头冒出来。
他退出空间，小声把想法跟守着他的三姐念春说了。
三姐念春眼睛一亮，她心思最巧，也最爱摆弄这些。
她立刻悄悄出门，在院子角落、屋后瓦砾堆里仔细寻找，最后真的给她找到了几颗干瘪野荠菜的种子和一小段快枯死的野菜根茎。
“向阳，你看这个行不行？”
她小心翼翼地捧给弟弟。
林向阳接过种子和根茎，意识包裹着它们，尝试将其带入空间。
成功了！
种子和根茎出现在了黑土地上方。
他集中意念，想象着将种子埋入土中，将根茎栽下。
过程依旧耗费精神，但比“画物”要轻松不少。
做完这一切，他又引导出一丝细微如发的灵泉水，滴落在刚刚“种”下的地方。
是否能成，只能等待了。
接下来的两天，林向阳没有再轻易动用“画物”的能力，而是每天坚持用意识沟通空间，引导微量的灵泉水浇灌那点可怜的“作物”，同时努力恢复精神力。
全家人的口粮，依旧以野菜糊糊为主，但大姐总会想办法在里面掺上一点点林向阳最初“变”出来的那点大米熬出的米汤，让糊糊不至于那么刮嗓子。
这点微不足道的改善，却让一家人看到了希望，干劲十足。
二姐念夏成了家里的“侦察兵”，每天耳朵竖得像天线，打听村里的各种消息，尤其是张家的动向和村里的粮食分配情况，回来就跟弟弟汇报。
第三天清晨。
林向阳的意识再次进入空间。
他惊喜地发现，那黑土地上，竟然真的冒出了几点脆弱的绿芽！
而那节野菜根茎，也明显恢复了生机，抽出了新的叶片！
生长速度加快了！
虽然比不上小说里一秒成熟的夸张，但远超外界！
而且那绿色，鲜嫩欲滴，充满了勃勃生机！
更让他惊喜的是，随着作物的生长，他感觉灵泉空间似乎也稳固了一点点，泉眼涌出的那股清凉气息也似乎多了一缕。
“成功了！
三姐！
黑土地真的能种！”
林向阳退出空间，激动地拉着三姐念春的手。
三姐念春也高兴得脸颊泛红，小声说：“太好了！
以后……以后我们是不是就能自己种吃的了？”
“嗯！
不过现在地方太小，得找更多种子，常见的，不扎眼的。”
林向阳压低声音。
于是，林家姐弟的秘密行动又多了一项：由三姐念春牵头，大姐二姐帮忙，以挖野菜、打猪草（虽然猪早没了）为名，更加留意收集各种野菜、野草的种子，甚至是一些常见的、能吃的草根。
日子依旧艰苦，但林家小院里，却孕育着外人无法察觉的生机与希望。
然而，荒年仍在持续。
村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上山挖野菜的人越来越多，河滩都快被摸秃了皮。
公社食堂的大锅饭越来越清，清得能照出人影儿。
这天，村里通知，公社组织了民兵队，要进山围猎，给社员们搞点油水。
消息传来，家家户户都翘首以盼。
二姐念夏打听完消息回来，却面带忧色：“向阳，我听说……张大炮（张翠兰的爹）在到处嚷嚷，说上次围猎分肉，就属咱家分到的部位最差，这次要是再猎到东西，得把他家和我们家分开算，不能让咱家再沾光。”
林向阳闻言，眼神微冷。
这张家，是铁了心要跟他家过不去了。
他看着家里虽然略有改善但依旧面带菜色的父母和姐姐们，又想到空间里那几棵刚发芽的苗和缓慢恢复的精神力。
进山围猎……也许，这是个机会？
一个既能合理改善家里伙食，又能稍微敲打一下张家，甚至……为自己家悄悄弄到一点“额外”收获的机会？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连绵的大山，心中渐渐有了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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