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黑风山的西侧峡谷时,天刚蒙蒙亮。
林缺靠在一块避风的岩石后,掏出老鬼给的布包,倒出两锭银子。
晨光透过崖壁的缝隙照在银锭上,泛着冷白的光,他摸了摸胸口,鳞片的暖意己经淡去,像完成了使命般沉寂。
“小黑,你说这老鬼靠谱吗?”
他戳了戳怀里的黑猫,小家伙懒洋洋地晃了晃尾巴,用脑袋蹭他的手心。
林缺笑了笑,把银子重新包好。
不管靠不靠谱,这都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他按照老鬼的嘱咐,避开所有冒烟的村落和山道,专挑荒僻的林子走。
饿了就摘野果,渴了就喝山涧水,夜里缩在大树洞里,小黑猫蜷在他怀里,倒也没觉得太冷。
走了约莫五天,身上的野果吃完了,林缺饿得眼冒金星。
他靠在一棵老槐树下喘口气,忽然闻到一阵炊烟味。
顺着气味摸过去,发现林子边缘有个孤零零的茅屋,烟囱里正冒着烟。
一个老婆婆坐在门口择菜,见了林缺,吓了一跳:“你这娃是从哪来的?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林缺说明自己是赶路的,错过了宿头。
老婆婆心善,留他吃了碗杂粮粥,又给了他两个麦饼。
闲聊时林缺才知道,这里己经过了黑风山,往前再走两百里,就是青云宗的地界。
“青云宗啊……”老婆婆叹了口气,“那可是仙门,不是咱这种凡人能靠近的。
听说想上山的人从山脚下能排到三里外,最后能进去的没几个。”
林缺心里一紧:“那……要是有人引荐呢?”
“引荐?”
老婆婆笑了,“除非是门里的大人物,不然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前阵子还有个穿锦衣的公子,带着金银去,结果连山门都没进去呢。”
林缺谢过老婆婆,揣着麦饼继续赶路。
心里那点侥幸被泼了冷水,但想到老鬼说的“报他名字或许有机会”,又咬了咬牙。
又走了三天,远远望见连绵的青山,山巅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飞檐斗拱的影子。
山脚下果然如老婆婆所说,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想拜入青云宗的少年男女,个个衣着光鲜,身边跟着仆从。
林缺找了个僻静处,把自己拾掇干净——用山涧水擦了脸,把皱巴巴的衣服扯平,怀里的小黑猫也洗了把澡,毛发蓬松雪白,倒像只名贵的品种。
他走到队伍末尾,听着前面的人议论。
“听说今年的入门试特别严,要测灵根呢!”
“可不是嘛,我表哥去年就因为灵根太差被刷下来了。”
“灵根?
那是什么?”
林缺忍不住问旁边的少年。
少年像看怪物似的看他:“连灵根都不知道?
就是能吸收天地灵气的根骨啊!
没有灵根,连青云宗的门都摸不到!”
林缺心里咯噔一下。
他摸了摸胸口的鳞片,难不成爹留下的这东西,还能测出什么灵根?
队伍慢慢往前挪,轮到林缺时,负责登记的道童上下打量他一番:“姓名?
来历?”
“林缺。”
他顿了顿,想起老鬼的话,“是‘老鬼’前辈让我来的。”
道童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什么老鬼少鬼的?
别捣乱!
没有引荐信就去测灵根,测不过赶紧走,别耽误后面的人!”
林缺被推到一旁的测灵台。
那是块半人高的青色石头,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
前面的人把手放上去,石头要么没反应,要么只亮一点微光,引来周围的窃笑。
轮到林缺时,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石头上。
刚触碰到冰凉的石面,胸口的鳞片突然发烫,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进测灵台——“嗡!”
青色石头猛地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光芒首冲云霄,连山巅的云雾都被震散了几分。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盯着测灵台,包括刚才不耐烦的道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金……金灵根!
还是极品的!”
有人失声喊道。
林缺也懵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胸口的鳞片,难道是这鳞片的缘故?
正愣着,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者快步走来,正是老鬼说的“扫地老道”。
他手里拿着扫帚,眼神却锐利得很,上下扫了林缺一眼:“跟我来。”
林缺跟着老道往山门走,路过那棵老槐树时,他想起老鬼的嘱咐,脚步顿了顿。
老道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先跟我去见掌门,回来再挖也不迟。”
林缺脸一红,赶紧跟上。
青云宗的山门比他想象的更气派,白玉铺的台阶蜿蜒而上,两旁的松柏郁郁葱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吸一口都觉得浑身舒畅。
掌门是个白胡子老道,听完老道的汇报,又看了看林缺的测灵记录,捋着胡子笑了:“好个极品金灵根,倒是块好料子。”
他看向林缺,“你说你是‘老鬼’介绍来的?”
林缺点头:“是,他说让我到了山门前,报他的名字就行。”
“那老东西,倒还记得宗门的规矩。”
掌门笑了笑,“既然是他荐来的,就不用参加入门试了。
先去外门跟着学基础吧,三个月后再测你的心性。”
安排好住处,林缺才有机会回到山门前的老槐树下。
己是深夜,月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他找了块石头,小心翼翼地挖起来。
刚挖了两尺,就碰到个硬东西。
林缺心里一喜,刨出来一看,是个巴掌大的木盒,上面锁着个小铜锁。
他刚想打开,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别碰。”
是白天的扫地老道。
他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还拿着扫帚,“这盒子得交给掌门,老鬼特意嘱咐的。”
林缺把木盒递给老道,心里好奇得厉害,却没敢问。
老道接过盒子,看了他一眼:“老鬼没告诉你他是谁?”
林缺摇头。
“他是咱青云宗的外门执事,专管山里的杂事。
前阵子听说黑风寨作乱,就自告奋勇去查了。”
老道叹了口气,“他年轻时候跟你一样,也是极品金灵根,可惜后来出了点事,修为废了大半,就只能做这些跑腿的活了。”
林缺愣住,想起老鬼利落的身手和神秘的语气,实在没法把他和“修为废了”联系起来。
“那他让我挖这盒子……是他查到的黑风寨账本,藏在这儿最安全。”
老道掂了掂盒子,“有了这东西,就能请官府端了他们的老巢。
那老东西,心思向来比谁都细。”
林缺望着老道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的鳞片又开始微微发烫,这次不是指引方向,倒像是在替他传递一句没说出口的话——谢了,老鬼。
小黑猫在他脚边蹭了蹭,他弯腰抱起猫,往住处走去。
月光下,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身后是云雾缭绕的青云宗,身前是刚刚展开的全新天地。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些被马匪追着跑的日子,真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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