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八年(1348年),濠州的天像是被捅漏了,暴雨倾盆而下,天地间一片混沌,狂风裹挟着雨点,如利箭般呼啸而过,似乎要将世间的一切都卷入无尽的凄苦之中。
陆征脑袋像被重锤猛击,在一片混乱嘈杂中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睁眼便是阴沉沉的天,雨点砸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我这到底搁哪儿呢?”
陆征满心疑惑,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之中。
他们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迷茫,在风雨里抖得跟筛糠似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样式古怪,仿佛是从古装剧里跑出来的难民。
瞅瞅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保安制服格外显眼,左袖肘磨破的补丁里,发黄的棉絮正随着狂风不安地抖动。
“搞啥鬼,难不成在拍电影?
可这场景也忒逼真了,咋没人通知开机呢!”
陆征挠挠头,一脸的懵圈。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泥水,扯着嗓子喊道:“大伙别慌啊,这都是拍戏呢,都按剧本走哈!”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众人那看怪物般的眼神,压根没人搭理他。
“喂喂喂,你们演得也太入戏了吧?
群演也得有点职业素养啊,好歹给点反应啊!”
陆征着急了,几步走到一个看上去年长些的流民面前,“大爷,您知道导演在哪儿不?
这场景布置得倒是像模像样,就是这雨下得有点影响拍摄进度了。”
大爷一脸茫然,嘴唇干裂,哆哆嗦嗦地说:“啥导演?
啥拍摄?
年轻人,你莫不是被雨淋傻了吧?
这都快饿死了,哪有什么导演。”
陆征愣住了,“不是拍戏?
难道我穿越了?
别开玩笑了,这种好事咋会轮到我头上,我又不是小说主角。”
说着,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嘶,疼!
看来不是做梦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在陆征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在这风雨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透过雨幕,只见几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艰难地行进着。
马车周围,一群人骑着马,身上的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们手持武器,大声吆喝着,朝着这边冲过来。
“这又是演哪出啊?
土匪劫道?
这特效和道具还挺像那么回事。”
陆征忍不住嘀咕道。
可下一秒,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些骑马的人眼神凶狠,满脸的凶相,在雨幕中更添几分狰狞,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演戏。
“不会吧,真遇上土匪了?
这穿越也太不靠谱了,刚一来就碰上这事儿!”
陆征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摸摸身上,想找点武器防身,可兜里除了那本用油纸包着的类似党史的本子,啥都没有。
“管他呢,拼了!”
陆征心一横,想着说不定这就是一场特别真实的整蛊游戏,只要自己表现得够勇猛,就能过关。
于是,他学着电视剧里大侠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呔!
你们这些土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作恶,有我陆征在此,你们休想得逞!”
声音在风雨中传出老远。
那群骑马的人听到喊声,纷纷勒住缰绳,转头看向陆征。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脸上还有一道狰狞伤疤的人,在雨中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陆征一番,随后冷笑一声,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刺耳:“哪来的疯子,竟敢坏我好事!
兄弟们,上,把这小子给我拿下!”
土匪们哄笑着,催马朝着陆征冲了过来。
雨水在马蹄下飞溅,泥水西处乱溅。
陆征心里虽然害怕,但他自幼在武当山习武,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只见他身形一闪,巧妙地躲开了最前面那土匪劈来的长刀,那长刀带着风声,贴着他的衣角划过。
紧接着,他一个箭步上前,施展出武当绵掌,击中了那土匪的手腕。
那土匪吃痛,长刀“当啷”一声掉落在泥地里,溅起一片泥水。
“好小子,还有两下子!”
疤脸头目见状,眉头一皱,抽出腰间佩剑,在雨中寒光一闪,亲自催马冲了上来。
陆征不敢大意,摆开架势应对。
雨水打在他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仍死死盯着对方。
可对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攻击范围更广,再加上这恶劣的天气影响,陆征渐渐有些吃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流民大喊:“大家一起上,不能让这位兄弟独自拼命!”
原本惊慌失措的流民们,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被陆征的举动所感染,又或许是在这绝境中爆发了求生的本能,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头、木棍,在雨中朝着土匪冲了过去。
土匪们没料到这些平日里任人宰割的流民竟会反抗,一时有些慌乱,原本整齐的攻势也变得凌乱起来。
陆征趁着这个机会,看准头目坐骑的缰绳,在泥水中一个飞扑,双手死死抓住缰绳用力一扯。
那马受了惊,前蹄高高扬起,将头目甩落下来,“噗通”一声,头目摔进了泥水里。
陆征顺势一个扫堂腿,把刚在泥水中挣扎着爬起来的头目又绊倒在地。
“别打了,别打了!”
头目趴在泥水里,惊恐地喊道,“我们走,这就走!”
土匪们见头目这般模样,又被流民们的反抗气势所震慑,无心恋战,纷纷调转马头,在泥水中狼狈逃窜,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赢了!
我们赢了!”
流民们欢呼起来,兴奋地将陆征围在中间。
“兄弟,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带头,我们今天可就惨了!”
“是啊是啊,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流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对陆征满是感激。
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却掩盖不住眼中的喜悦和感激。
陆征看着这些淳朴的流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可他还是有些懵,这真的不是在拍戏吗?
怎么一切都这么真实?
他忍不住问身边的流民:“咱们真把土匪打跑了 ,可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流民叹了口气,雨水顺着他的白发不断滴落,他用那满是老茧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年轻人,现在是至正八年,江淮大旱又闹蝗灾,地里没了收成,可官府还一个劲儿地催税,我们实在活不下去,只能出来逃难。
这世道乱得很,就算下着雨,这些土匪为了抢点吃的,也会出来打劫。
唉,我们一路上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至正八年?
元末?”
陆征心中一震,他对历史虽不算精通,但也知道这是个动荡不安的年代。
看来自己真的穿越了,不是什么整蛊游戏,也不是拍戏。
他的脑子一时有些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另一个年轻流民说道:“大哥,你功夫这么厉害,又带着我们打跑了土匪,就带着我们一起吧,我们都听你的!”
其他流民也纷纷附和,在这风雨中,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对陆征的信任和期待。
陆征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必须承担起一些责任了。
可自己初来乍到,又能带着大家做什么呢?
但看着流民们那困苦的模样,雨水不断打湿他们单薄的衣衫,他咬了咬牙,说道:“好,大家既然信得过我,那咱们就一起想办法活下去!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安顿下来。”
流民们听了,都点头称是。
于是,在陆征的带领下,众人开始在这风雨中西处寻找安身之所。
他们在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泥水灌进他们的鞋子里,冰冷刺骨。
孩子们在大人的怀里瑟瑟发抖,女人们担忧地看着西周,男人们则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以防再有土匪来袭。
走了许久,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一座破旧的庙宇。
庙宇的围墙己经坍塌了大半,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屋顶也破了好几个洞,雨水从洞中不断灌进去,但好歹能遮遮风。
“大家快看,前面有座庙!”
一个流民兴奋地喊道。
众人加快脚步,朝着庙宇走去。
可当他们走近,才发现这庙宇破败不堪,神像东倒西歪,蛛网密布,到处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
但此时的他们己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就这儿吧,先凑合着住下。”
陆征说道。
流民们纷纷点头,走进庙里。
大家七手八脚地找了些干草,虽然这些干草也被雨水打湿了,但总比没有强。
他们把干草铺在地上,算是简单地安顿了下来。
陆征坐在庙门口,看着疲惫不堪的流民们,心中暗暗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乱世之中,要想让大家活下去,绝非易事。
雨水不断从屋顶的破洞中滴落在他身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摸了摸兜里类似党史的本子,心中突然一动,或许从这里面,他能找到一些带领大家走出困境的办法……毕竟,他在现代本是个孤儿,在武当山习武当拳、太极剑十年,下山后担任市机关保安,受机关领导 “为民办实事” 的感染加入组织,还精读类似党史的资料,笔记本上记满了各种要点,说不定这些知识能在这混乱的元末,为大家开辟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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